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苏天南望着眼前活泼好动的秋红,决定以后只把她养在外宅,不娶回家里去,不能再犯错让秋红也染上那股骄矜的风气。
他把秋红脚上另外一只鞋子也脱掉,手指在秋红脚上搓来搓去,那脚也太干净了吧,竟然搓不下一条泥,苏天南的脸色暗沉下来,把鞋子往地上狠狠一丢。
就在这个时候,烛火突然晃动一下,一个小竹筒从窗子外面飞了进来,外面一个黑影闪过,竹筒落在桌上的果盘里。
“什么人?”苏天南从床上惊起,跑到窗边往外瞧,但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他走回来,见到那个小竹筒拆开后,倒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夫人要来。
苏天南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道这纸条从何而来,所言之事是真是假,若是她看见秋红,难免又是一场恶战,他仿佛见到夫人和丽氏卢氏联合起来,一个好脸也不给他,回去没人侍候,连那婆子倒来泡脚的水不是凉的,就是要命的烫。
这时候,苏天南再望向秋红,床上躺着的已经不是方才那个美人,而是一个麻烦,一个祸害,书里的蠹虫,靴里硌脚的沙子。
他三步作俩跑到秋红床边,把秋红身上的绳子解开了,秋红虽然满脸泪水,但松绑后立刻下床往外逃,苏天南一把抓住她,“别跑,你躲躲。”
可是这躲到哪呢,苏天南一下子犯了难,这宅子不大,两进两出,没什么物件,柜子掏掏,还是能藏下一个小姑娘,但夫人要是真来屋子里,除非脑子被撞了,才不会打开柜子检查。
“秋红,秋红,爷爷来接你了。”苍劲有力的嗓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爷爷,我在这。”秋红张嘴又是一口,咬着他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恰好是刚才被咬过的地方,苏天南哎哟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秋红撒开脚丫子,往外跑去。苏天南一看,煮熟的鸭子就在嘴边飞走了,连忙也跑上去,“别跑呀。来人,抓住她!”
秋红一脚踢开门跑出去,守门的两个小厮才如梦初醒地跑上去,拿住秋红。
老头子依照那个陌生人的吩咐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在宅子外面等着,果然他才来不到一会儿,就见到他那被苏三大爷虏去的孙女从宅门里面跑出来。
但前脚秋红出门,后脚两个小厮就跑出来,一个人揪住了秋红的衣领,一个人抓住秋红的手臂, 苏三老爷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出来,
老头子急了眼,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跑上前去,“苏天南,今天我和你拼了我这条老命。”
转角处,一顶华贵的朱红轿子拐了进来,车旁边跟着两个自己府中的丫鬟折梅折云,苏天南本来还存了一点侥幸,以为这只不过是恶作剧,没想到夫人真的过来了。
“放手,放手。”苏天南吼道。
那两个小厮昏头转向,怎么一下子喊抓人,一下子喊放手。苏天南打开他俩的手,“饭桶!”赶紧把秋红塞到马车上面,老头子不知事情为何风云突变,但孙女的确平安无事回来了,立刻赶紧上了马车,一扬马鞭,马儿踢踏踢踏往前跑去。
好马儿,快点跑呀。此刻苏天南和老头子的心声居然重合了。
轿子停在宅门后,折梅扶着三夫人武氏从轿子下来,武氏一脸愠怒,发钗上的珠宝撞在一起,响个不停,苏天南板起面孔,威严的声音里面不免带了一丝心虚,“夫人,不知为何大晚上过来这边?今晚与同僚应酬,太晚了便不回去叨扰夫人。”
武氏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苏天南,直接迈进院子,两个丫鬟开始搜房,不一会儿,武氏从苏天南的房间出来,把一双沾了些泥巴的破旧草鞋扔在苏天南身上。
“家里有一个耍猴的,有一个卖唱的,你还不够吗?你还要继续找多少个下流胚子?是准备组个马戏班子吗?”武氏大为光火。
“夫人,这鞋子是我以前穿的,偶尔要到乡下去,准备了草鞋,好应付那些泥路。”苏天南厚颜无耻地说,“什么马戏班子。夫人,我只有你一个便是了。”
武氏琢磨着,听起来也不像什么好话,苏天南让备轿回去,她鼻子里冷哼一声,决定还是暂时不要撕破脸皮,以后多多提防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