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孟二人左右相扶,皇后走下床榻,及至沉音跟前,脚尖都快要触到她的双鬟上了。
沉音只觉得那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胆子这么大,那你就来说说,太子此事,如何化解?”
压力山大,沉音忙磕下一个头,连称不敢。
厅里陷入一片沉默。
沉音手心背上,渐渐有汗渗出,心中犹如战场擂鼓起,愈敲愈快。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上位威压。周围无形的空气仿佛在陡然间增加了重量,从四面八方向她挤过来,她必须得极力克制,方不至于瘫软。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挪动了一下脚尖,沉音只觉得四围空气重量锐减,直让人忍不住便会想要长吐一口气出来。
“呵呵,”皇后轻轻笑起,转身往回坐下,抚平衣袖,交叠双手,说话慢条斯理:“行了,这会子也没外人,你起来罢。且说来听听,说不好,我不罚你!”
皇后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大气,通情达理,放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似的,沉音却深知还远未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再次嗑头,然后起身立直,沉音整理思路,抚平心跳,徐徐开了口:“以君臣论,殿下此举可视为疑君,不忠;以父子论,殿下此举,则是疑父,不孝。但这二者相较取其轻,殿下年纪尚轻,思虑不周,冲动行事,也不是不能容忍的。殿下向来纯孝,自幼孺慕圣上,如今心中有疑,深感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此虚心求教,唯愿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嗯,理是不错。”皇后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并不满意:“问题是,太子该怎么个虚心求教法?”
沉音摇摇头:“怎么求教,不在于说法,而是关乎于心境。”
“此话怎讲?”
“殿下,沉音身为女子,又位卑言轻,说句不好听的,便纵是天大的委屈也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这叫认命。可太子殿下不同。太子身份高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才是正常,倘若是委曲求全,唯唯诺诺,想来不提太子自己,便是官家和殿下也必不肯的。只是......”
顿了顿,沉香咽口唾沫,润润嗓子,续道:“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水性柔而能变形,山因势方能走峭,最后,水行千里终能归海,山盘蜿蜒终能高峻。殿下今日既已无法避免,那就当问,问过自然知势,其后,水亦可,山也罢,不过太子殿下自己选择而已,旁人都替不了他!”
“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水性柔而能变形,山因势方能走峭。”皇后把这两句咀嚼一番,终于眉目舒展,嘴角眼梢也出现了笑模样:“去,将这两句递与太子知道,告诉他,水亦可,山也罢,来日方长!”
宫人们行动起来,楚让去给太子递话,秦长史唤来宫女们换茶,秦长史则搬来小几子请沉音坐。
可怜沉音刚睡着便被喊醒,进来哭上半晌,又说了许久的话,到此时方才得了一杯水喝。
沉音这边被送回东厢房睡觉不提,皇后这边,却是还安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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