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怎么了?你刚才说的什么?”又琴自打知道信是王家主母写来的后,便轻手轻脚退到角落里充当背景,早不知神游太虚哪里去了,也就没听清钟敏突如其来的不雅之词。
钟敏扭头看一眼又琴,摇摇头,又把头扭回来。
被这么打岔一下,她的气性倒泄了不少。
认真想想,王铉之不是容易冲动的人,主动申请上前线,应该有他自己的道理,想来王家人劝不住,正是为此。与其说那群人怪罪钟敏伤了王三郎的心,不如说他们更希望王三郎就是因为伤了心才想走的,如此方有可能劝得住。
照这么看,不管是劝住了还是劝不住,钟敏似乎都讨不到什么好。
可是,内心里,一想到王铉之要去前线打仗,她又着实放心不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充满面对面厮杀的残忍和血腥,简单落后的医疗条件,更是难言对战场上生命的保障。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
况且,此次王家主母亲笔,不可谓不慎重,身为巫家四娘子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置之不理。
“唉……”深呼吸,重新坐下,半个时辰过去,钟敏盯着桌面上的信和白纸,抱头哀叹。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回信的,却偏偏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如何下笔。
越想越乱,心里一时来了气,“啪”一下撂了笔。
又琴回神以后,见钟敏打算回信,便即走上来伺候笔墨。此刻,尝试建议道:“姑娘,要不,找二郎君问问?”
巫二哥与王三郎倒是兄弟情谊深厚,常在外面互通消息,想来是早劝过的了,去问问也好。
随手披一件外罩,钟敏带着又琴往外走。
掀开帘,跨过槛,一抬眼,二郎君巫正则带着家僮百斯,在院门边露出身子来。
四目相对,都笑。
“正要去找二哥哥呢!”钟敏提起裙摆,走下台阶,亲亲热热迎上前去。
“嗯。”二郎君沉着点头,继续往院子里走,临近了方道:“听说王家来信,我过来看看。”
钟敏转身跟着他一同回屋,边重上台阶,边问:“哥哥今日还是要出门吧?”
二郎君点点头:“听说战事不利,征粮之后,怕是很快就要征兵,咱们先行准备着,总没有错的。”
对这些事,钟敏帮不上忙,知道家里父子俩辛苦,唯一能做的,便是多研究几样好吃的给他们。
此刻便笑道:“我刚做得了新的吃食,二哥哥若是没那么着急,待会儿不妨吃了再出门。”
前有寒衣节祭祖,后有下元节拜神,做糍糕的糯米准备了许多在厨房里,钟敏想起现代常吃的汤圆,便试着浸泡、磨浆再滴干晾晒,又用三个筛簸子筛了又筛,到昨儿才筛得出来一簸细粉。
今日一早,钟敏用芝麻和红糖揉了馅包上三个汤圆,煮熟吃得正香时,王家的信便到了。
汤圆粉和芝麻红糖馅都还有。又琴早上是跟着搓了一个汤圆的,此刻听到两人对话,引他们进门去端上茶水,交代百斯一声,便即自行往厨房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