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邀请我在他的私人会所用晚餐。我们虽然相识已经三年多了，可是只见过四五次、而且都是公务性质的见面。宴会的餐厅非常奢华，而且没有其他客人。我到的时候餐桌已经摆好了。丁先生礼貌而不失热情地接待我、引领我就座。我的心里虽然不舒服，不过不会慌张，可能这就是年纪跟阅历带给我的礼物。丁先生请我是因为半年前他的公司陷入困境的时候，我帮了一点忙。其实真正帮忙的是艾伦，我不过起了引介的功能。
丁先生招待我的都是非常珍贵的菜肴，我明白他的诚意，尽量表现出很受用的样子。实际说来，我对食物从不讲究，尤其到了这个年纪山珍海味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我看得出丁先生好像也没什么胃口。我们像演戏一样，只为了对得起这样的场合跟氛围。
“高医生，介意吗？”丁先生拿出一只香烟，礼貌性地询问。
“丁先生，你请便。”虽然从医，我对吸烟、喝酒不支持也不反对。人不可能完全按照理性过生活。毋宁说所有的理性不过是为了感***。只要不超过界限，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
“高医生，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非常坦率地聊几句吗？”
“当然了。”
“高医生当初帮我的真正动机是什么？”
“坦白讲是为了我自己。丁先生是我们活动的赞助人，如果你出了问题，我势必要四处寻找新的赞助人。我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更不愿意将精神、时间花在不值得的事情上。当初找到丁先生花费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我不想再经历一次。”
“是这样。说实话当时非常震惊，我想不到提出帮忙的竟是我并不熟悉的人。”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丁先生是好人，自然会有好报。”
“好人，我真的不敢当。”
“丁先生赞助的活动三年来帮助了许多深陷困境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感激你。”
“这个说来受之有愧。我是个商人，商人就免不了逐利的本性。我也不例外。财富累积的过程是一场不见鲜血的战争。有太多太多人受到了伤害。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还以自己的成功洋洋自得。有了一点年纪，慢慢明白事情不是看不去那样简单。人心真是非常奇怪的东西，一旦观念变了，所有的感受也跟着变了。”
“所以您才会赞助我们的活动？”我认同丁先生的观点，清楚他的感受。
“我也是为了自己心安。俗话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报今生报来世，当是给自己积一点阴德吧。世事无常，相对来讲做好人总是可以更有底气一点。”
按照功利主义的原则，丁先生的行为是道德的。按照绝对主义的原则，丁先生的行为与道德无关。其实他道德与否，我并不关心，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我对他的心灵状况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进行探究。
“我大概了解过高医生的状况。坦白讲，有点吃惊。恕我冒昧，我能请问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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