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很快就重整旗鼓,强力反击。
姜仲文被她的‘小玉郎’激起了一身的鸟皮疙瘩,惊恐的答道:“没、没有。”
“你死后,他可曾祭拜过你?”
“没有。”
“他是否为你日日买醉,夜夜失眠??”
“没有……”
“他可曾有不想活了的念头?”
“没……”
问的越多,姜仲文的脑袋就耷拉得愈发厉害,神情萎靡,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有气无力的哀求道:“祖宗,不往伤口上撒盐,行么?”
“行。”
裴舒见好就收,悠闲的走出金仙观。
”六娘子,咱们是继续逛着,还是赶回府去用饭?“
秦嬷嬷早在外头伸长脖子候着了,大抵是经过昨日的历练,今天瞅到她唇上的血色时已然是面不改色,沉着大气,很拿得出手了。
“回去。”
裴舒钻进了那辆华丽过分的马车。
尽管拒绝了崔遇的插手,但她没有绝情到逼他带伤将马车连夜拖走的份上。
况且车身刻有崔家的莲花徽记,极大的方便了她出行,丝毫不用担心会被谁扣住盘问,不肯放行。
风细。
秋意渐浓。
一片黄叶从太极宫皇城东墙的树上坠落,飘到了崇仁坊一侧的水沟里,载浮载沉。
因靠近皇宫大内的缘故,本朝几位受宠的公主皆在坊内置有别院,各地的进奏院也坐落于此,是真正的寸土寸金之地,权贵如云。更妙的是坊南就靠着平康坊北里,下午赶在坊门关闭前慢悠悠的踱步过去,花上二十缗素绢便能找如花似玉的歌姬佐酒谈天,然后再干点别的,事毕保准心情舒畅,神清气爽。
但崔遇自那日从平康坊回来便一直阴沉着脸,好似肝火旺盛,无处发泄的模样。
明明是阴天,他却选择在冷风四起的花园里小憩,身上搭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一张脸笼在树荫投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人呢?”
耳边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他做出连眼皮都懒得抬的样子,竭力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离了金仙观,裴六娘子就回府了,至今未出。”
青衣人在十步开外的距离站定,恭谨而立,垂首俯身,答道。
“那只鹦鹉呢?”
“也跟着回府了。”
“兴安那蠢妇可曾难为过她?”
“未曾。”
“哦?”
崔遇似是终于来了精神,坐起身,“也对。除了我,这世上还有谁愿意难为她?”
风过。
落花如雪般轻盈,一片片落在崔遇的肩上、身上,也落在了被子上。
崔遇并没有怜花惜花的雅兴,摊开被子,毫不留情的一抖,将碍事的花瓣纷纷抖落,接着爱惜的抱起干净如初的被子,走上石阶,推门而入,将被子叠平整了,收进黑漆螺钿松梅纹的????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