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船上有你的红圆圆在，不用怕。”
果然，伊鹿精神一振，跟着平安往外走。
船上能找着刀的地方就是厨房了，可极少出门的平安哪知道厨房在哪儿，她跟伊鹿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海上传来的怪声更清晰了，甚至有一会儿听到了某个女人尖锐的长笑，那笑如一柄长刃，破空切割着漆黑的海面。
伊鹿尖叫着抱紧边上的一个木柱子。
说是不信鬼，但平安这会儿也不由得毛骨悚然。
“白天，没……多的船，海上的，只有这个大船。”伊鹿瑟瑟道。
平安懂她的意思，声音不可能从别的船上发出来，而这条大船上，算上狐引和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女人总共不过四个，不是这条船上的女人，就只可能是鬼了！
“别……别怕，咱们拿刀去。”平安的声音发颤，她拉过伊鹿，往有光亮的地方走。
正深一脚浅一脚，迎面过来一名守夜的水手，喝道：“什么人？”
平安本不想理会，但这会儿因为过于恐惧，海盗也变得比鬼亲切多了，她应声道：“是我们，圆少请来的。”
来人近前先是看见伊鹿，立即恭维道：“伊姑娘，这么晚出来找圆少？”
“你没听见吗？”平安抢到前边，“有奇怪的声音！”
“哈哈，果然还是孩子，那是海妖的声音，不用怕，远洋海面上经常出现，这些海妖翻不起大浪，只会躲在海里瞎叫唤。”水手笑着摆手，“快回去睡吧，伊姑娘，要我送你吗？”
“老玉米的厨房在哪儿？”平安不踏实，她想，刚才的梦里假若手上有把刀她就能反击了，被大鱼一口吞太便宜它了！
“去厨房做什么？肚子饿了？”水手问。
平安摇头道：“我们需要刀，万一海妖发起威，不能没武器呀。”
水手又是大笑：“发不了威，我跟着皇佬不下几十回遇见过海妖，没一次它们敢钻出海面。”
“我就要去厨房！你放心，明天老玉米问起来，你就说刀是我们俩拿的，不连累你。”平安一步不让的坚持着。
“嗯，我们要刀！”伊鹿补上一句。
水手不敢得罪面前两位，只好提着灯前边带路。
“你叫什么？”耳边仍旧萦绕着海妖的怪叫，平安想用说话来驱赶恐惧。
“我叫维九，皇佬做皇帝那会儿我是御前带刀侍卫。”
“这么说你一直跟着皇佬了？”
“我算算……有二十四年了，我进宫当差那年还不到十八，十九岁被皇佬钦点御前侍卫，往后一直跟着皇佬。”
“好厉害啊，你们皇佬肯定很赏识你才留你在身边。”平安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
维九道：“小神医更厉害，小小年纪就让皇佬赞不绝口！”
“你们皇佬夸我？”平安不信，“他又没见过我！”
“小神医没见过皇佬？”维九也不信。
平安点头：“是啊，我还以为皇佬讨厌我所以才一直不见我呢。”
“这就怪了，昨晚皇佬特意嘱咐往后对小神医有求必应，说小神医比奇船医厉害千倍！我们皇佬极少夸人的，他这么说兄弟们都在猜测皇佬的风湿老毛病是不是被小神医给治好了，怎么……皇佬真没见过你？”
“真没见过，更没给皇佬治过病。”平安老实道。
维九一直嘀咕着奇怪奇怪，便将两人带到了厨房。
厨房比平安想象中大很多，她很快选了两把称手的长刃菜刀，递给伊鹿一把。
有刀在手，平安长吁一口气，尽管她压根不会舞刀。
海妖的声音仍旧在海面上回旋，出了厨房，平安听见怪声中不再止于女人的哭笑，还有男人，老人，小孩，幽怨的叹息，惊恐的尖啸，一声接着一声，由远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