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帮方惜盖好被子，看她缓缓闭眼，轻轻带上门。
跟在白钧城身后，可能为了照顾她，他的步伐并不大。七月低头想心事，走的快了，一个不留神，就撞在白钧城背上。
白钧城低头看她。
十年来，他的身高一直是她仰望的存在。
十四岁，只到他的胸口而已。七月扬起脸，看他眼里柔光潋潋，“五少爷，对不起。”
白钧城收敛神色，眼睛一瞬不瞬停在她的脸上。
七月侧开眼神，耳垂微微粉色。“夫人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孩子没保住。所以，她的情绪有点低落。”白钧城寻了身边的一个椅子坐下，双手抵在眉心。
七月看得出来，那情绪，不只是低落，更是生无可恋。
原因也不止于失去了孩子，更有失望，自责和怨恨，太多的情绪积压在一起，几乎快要把她逼到绝地。
七月不能说感同身受，人的情绪从来都不相通，没亲身经历过，谁都无法知道那是怎样的心情，怎样的痛苦。
七月坐在他身边，安慰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却都在嘴边戛然而止。
“以夫人现在的状况，应该多让她开心。”
“恩？”
“关于大爷的事，还是不说的好，免得刺激夫人。”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早晚要面对的事。”他闭着眼睛的时候，睫毛像羽扇一样铺开。她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他慌张过，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镇定。
“那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夫人本来就很难过了，还要再提醒她，大爷的态度，不是会让她更伤心吗？”
“不提醒，就不会想起吗？”从她一睁开眼，这些就无可避免。“倒不如给她一点活着的意义，好过一天天颓废下去。”
“活着，怎样活着？带着仇恨活着？”七月问道。“那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白钧城陡然睁开眼睛，凤眸射出一丝寒光。“只要活着，就是有意义的。于我。”
七月凝视着他的眸子，“我希望她能活得更开心，更洒脱，而不是带着怨恨。如同背负着一座大山前行。”
“会的。”白钧城手指在她的侧颜擦过，“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们的。不管怎样的风雨，只要你们能陪着我，我就会给你们撑起最坚固的家，没人能够伤害你们。”
在这一刻，她突然读懂了他。为什么比同龄的孩子都早熟，为什么在应酬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为什么他的笑容总是很少，为什么…
你以为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哥哥，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七月的小手拉着那双大手，双眼跳动着炙热：“可是，你一个人要担起这一切太辛苦了。所以，也让我帮你承担起责任，好不好？”
哥哥？她一直把自己当哥哥吗？小丫头，终究还是太小了。
白钧城把她搂在怀里，“那就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
“恩。”七月点点头，再仰头时只看到他粉色的唇瓣，和如同雕琢过的美玉一样的下巴，喉结不是很突出。
心跳已经不知道乱了几拍，她的脸埋在他胸口：“人鱼哥哥，你昨晚一夜都没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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