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下等着呢！”

男子点点头，放下竹著，打开素笺，一目十行很快看完，幽幽一声叹息。心到：“这老家伙到底急了。”

“可还有什么话没有？”

“有，那人说，家主问先生要个答案。”

男子又点点头，不慌不忙的吃尽小碟中最后一块卤煮豆腐，才又问道：“今日是第几日了？”

“194天了。”

“有这许久了吗？”酒过两盅，菜过三道，男子青紫的面目渐有生气，“这是第几个了？”

“第一十七个。”

男子点点头，神情并不惊讶。他站起身来，抬首望天，天色愈暗，缀在天际的几点寒星愈发熠熠。

小童见男子不语，又道：“前些日子三两月来一人，渐渐地每月余来一人，现如今竟每天来一人，先生，您看这些人现如今都在崖下风垛口，既不走又不留，委实气恼人。”

“哦？一十七人都在？”男子挑眉。

“那还有假？小双亲眼所见，这些人栖身的窝棚子都搭到山脚了，若再有人来，窝棚就要出咱山舟地界了。这要叫山下的村人看到，不定又要惹出怎样的是非口舌来，平白再漏了先生您的行踪。”

“这些人倒是坚韧。”男子感慨。

“坚韧甚么？简直卑鄙！”小童脆生脆语，言辞犀利，“先生明说时机未到，这些人还是涌涌而至，虽则不言不语，却来行为逼迫，哼！委实奸猾的狠。”

小童名唤小天，是这男子的贴身书童，平时在书房伺候时也跟着习些文章知识，因长得讨喜，主家又对其宽厚，遂练就了一口利索的嘴皮子。

“哼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山风入夜，尤显苍凉。这一声断喝，就显得有些缥缈。

“…山舟如此广博，我们人马虽众，想要走出此地界也是颇艰难的。”声音是从茅庐后的山道传来的，中气十足。

被无故听了壁脚，小童大惊，忙向身后看去，只见夜色朦胧，山道尽头处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树下，有五六个人影静立，无声无息，形如鬼魅。

打头一人沿山道慢慢行来，待走近了才发现此人奇特之处。来人身着深裾裼衣，外罩一袭裘袍，腰间系一条白巾，面目端肃，一撇山羊长须随风摆动。看他面目年岁大约四十，看头发却足有七八十岁。概因他满头银发，似白雪素裹，在夜色中闪闪微光。

“你是何人？为何无声无息出现此处？你可知这是何处？”此人出现突兀，形容奇怪，小童受惊一迭声诘问。

“小天，不得无礼！”男子走到小童身前，轻声打断他，转头向银发老者微一躬身，行了了标准的拜礼，道：“国公爷，别来无恙！”

“眭孟君，好久不见！”银发老者两步踏前，也款款回拜，然后一把握住男子双手，情绪颇为激动。

“星光不问赶路人，老夫唐突了。”银发老者道。

“时光不负有心人，国公爷来的正是时候。”男子亦紧握银发老者一下，回头向小童道：“你去罢！”

“先生！”小童些许不安，正要再说些甚么，中年男子已挥手打断，“去罢！今日贵客至，扫榻温席，腾出一间客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