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是一个便利店的营业员。二十岁的祈白,厚厚的齐刘海很多都长长了,改变成了适应多数人的空气刘海,不止一次,她看着额头上耷拉的刘海觉得像三毛。后来就梳了上去,变成干净整洁的大人模样。
她属于那种很少生病,一旦生病就很难好起来的那种。
呼吸被什么剥夺着,她在员工宿舍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以为是自己的身体矫情了,也许睡一觉就会好起来。如今三天过去了,她却起不来床了。
生病的原因大概就是宿舍地处阴凉,对着26度的空调睡了几晚,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发烧了。
时间花在床上,花在没办法去上班渐渐越扣越多钱的睡眠里。浪费在无用的地方,感冒药吃了一堆,确实一点作用都没有,她终于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三天,几乎两瓶水都没有喝到,食物,也是丁点未进。
没有朋友,家人远水解不了近渴,忍住吐意,她给通讯录的唯一一个可能会来救她的人发了简讯,得到一个半模糊的答案。
她起床的动作很慢,扶着周边能支撑自己身体的物体,来到镜子面前,油腻的头发,透湿的睡衣,肮脏的脸,嘴里寡淡无味。
三天不曾洗漱,她不能这样出门去医院,去见许久不见的小淳。
低着脑袋就像要栽倒在地,她昂着头,洗发水沐浴露的泡沫顺着热水冲刷掉她的狼狈,赤裸着身体抱膝坐在冰凉的浴室地板上。
如果不是宿舍有其他人,她真的会在地上坐上不少时间。
出门之前染了一下小胡子,把头发扎高,来回练习不扶东西像个正常人一样走路。
“我到了。”她接到这样三个字,“咣”的一声关上门,见到了记忆中的人。
他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只是比她的步子有力的多,同行没几步就被落出不小的距离。
小淳回头,阳光照在他的头顶,脸上几处阴影,“走路都没力气吗?这么慢。”
她看出来他的不耐,只是身体不允许她如从前一般昂首挺胸追上他的步子,他也并不会如从前一样放慢脚步适应她的走路节奏。
她听的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是想拼命呼吸拼命适应狂风适应他的那种。
“昂……没吃饭,走不快。”祈白抬眸看了一眼他周围的阳光,张开嘴巴更用力的呼吸,觉得自己如同从阴间向着阳间爬出来的鬼魂。
“能不能走快一点,我那边还有事,半路跑出来的,今天还要赶回去!”小淳走在她的前面,把后脑勺留给她。
不记得多久没见过,两人之间弥漫着疏离和尴尬的气焰。
“蒽。”祈白捏了捏裙边的布料,大概不伦不类便是指他们之间吧。
小淳的脸上没有表情,握着手机,不停的点开,看看什么,再关上,再点开。
手机里有什么需要一直去看呢?重要的朋友,日常放不下的学习和工作,缓解尴尬的气氛,最后是屏幕通知栏的时间点。
大概就这些吧。
两人上了一辆出租车,被封闭的空气瞬间让她感到喘不过气,心慌气短,隐藏的病态不能透出来,她左顾右盼的看着窗外的道路分散注意力。
小淳的手机屏幕亮亮灭灭,一直重复着,无谓的神态凝视在发烫的屏幕上。
两人下了车,找到一家医院,不用说,挂水就对了。夏日的炎热,小诊所开着空调,时冷时热的她顿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难看的爬了上来。
小护士把整根针都挑进她的皮肤里,探来探去半天都没有找到血管。对疼痛不怎么敏感的她此刻觉得自己应该喊疼了。“没吃饭吧,血管本来就细,现在更加看不到了。”听到这样的话,她皱着眉偏过头去看空调,看行人,看空的椅子,总之不想看见左边的小淳和技术没到家的小护士。
终于换了个护士,熟练的一扎就准了。看到白色的管里回出血,她终于不用再被扎着手探血管了。
小淳看到激烈之时,才抬眼观了片刻,再把目光收到手机上。
平和在周身循环,她看着手机脑袋眩晕,余光里,她却发现了一个惊讶的细节。小淳的手机背景,是一个熟悉的姑凉。只是凭着模糊的余光,她便了然于胸,那个人,是自己。
单耳塞着耳机,勾着嘴角迎着阳光笑的慵懒随和。
但是那又能如何呢?问他为什么讨厌自己还用自己的照片做手机背景图吗?问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吗?问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无非是多添些尴尬罢了。
他们之间没有语言,两个人,玩着手机,一边浪费时间,一边等待时间漫长的流逝。
毫无意义。
祈白无疑是觉得自己烂透了,“你赶时间的话就先走吧,我挂完水了就回。”
一个人的孤单比两个人的无言轻松的多。
“来都来了,你弄完了我再回去吧。”小淳的手机闪着绿光,信息不断。
挂完水,便到了下午饭的时间,决定去吃饭补充一下力气。
来到商场,她明知那间餐厅十分难吃,还是选了那一间,因为这一家的消费数字不算大,两个人任何一个都支付的起。
对立而坐,面对桌子中间摆放的菜肴,她目光不躲不闪的看着他,米饭以颗粒为单位往嘴里塞着。小淳的屏幕亮一亮,再停一停,胡乱的扒两口饭,如此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