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酒坊里刚启封新坛,容小双让小六子等人将店铺好好打扫了一番。
每出新酿,必定扫洒,就是图个吉利红火,这习惯,容小双从锡城一直带到了京里。
“老板,您看看,应季的小菜也准备好了,还需要备着什么,我再去买。”
京城酒坊已经有不少老顾客,每次来买酒,总要先坐在铺里小酌几杯,再带上整坛回去,所以喝酒歇脚的地方不可少。
容小双探头望望,时令小菜清清爽爽,但是荷花清风最宜配上几款清淡糕点,方能品出其中滋味,北市那边有家糕饼铺,每年四季的花糕各具风味,她之前买过一些,这两天忙着出新酿,却忘记了。
“你们再将青瓜拌上一些,那个不少人喜欢,我去北市逛逛,买些糕点回来,配上荷花清风,最好不过。”
容小双直奔北市而去,正赶上刚蒸出来的荷花糕和莲子糕,急忙买下,满心欢喜的往回走。
从北市返回酒坊有条小巷,可以直接拐到那条街上,巷中树荫遮蔽,处处清爽。
容小双慢慢走着,口中还咬着莲子糕,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走着走着,半块糕饼差点儿噎在喉咙里。
她瞧见巷子尽头有两人在窃窃私语,其中一个,正是良醒署的酒工头子,至于另一个,只露个背影,看的不太真切,但观其身形,眼熟的紧。
容小双顾不上吃糕饼了,转身闪到墙后,微微探着脑袋,留心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酒工头子和那人攀谈半响,末了,将手中一个纸包递到那人手中,待那人转过身来,容小双急忙躲回去,可就在这瞬间,那张面庞已清晰分明。
不正是秦员外庄园的家丁,那日引她进园子,引她上船的,就是这个人。
原来这个酒工头子,与秦员外也有勾结。
秦府家丁匆匆忙忙走过去,丝毫未注意到暗巷里躲着的容小双,等他走远,容小双急忙闪出去,再望去,酒工头子已不见了踪影。
她立在巷子里,仍然树荫遮蔽,却凉意不再。
北疆,当朝宰相,良醒署酒工头子,秦员外,甚至还有皇商徐家……这些串在一起,恍若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容小双觉得,自己也被网入其中,还有更多的麻烦在后面,以后若不千般小心,便会接踵而来。
她心里纷乱,糕饼也吃的没滋没味,大街上来往的人看着心烦,回了酒坊,两盏薄荷茶喝下去,心头火才浇灭了些。
小六子看出她情绪不对,关切问道:“老板,怎么了,出去一趟,谁与你置了气?”
“无事,小六子,你且记住,咱们今后要将所有心思用在酿酒上,容家酒坊要在京城立稳脚跟,靠的并不是御赐的金字招牌,也不是什么贡酒的名声,要靠咱们自己的佳酿赢人,懂吗?”
小六子听容小双说的凛然,挠挠头道:“老板,咱们不一直是这么做的吗,我都知道了,不过,贡酒的事,咱们也得抓紧啊,虽是盛夏,也就一晃眼儿的工夫,到了秋初,庆秋收的宫宴就要来了,是不是抓紧研制新酒方子,给宫里,也好交待。”
这是大事,小六子生怕老板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