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监狱吗？手续都办理好了？”他的语气轻唤，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威慑力。
怡南随即了然，原来，是他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父亲才得以保外就医。“为什么要帮我？”她淡声询问。她以为，她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
电。话那端传来他温润的笑，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好听。“我以为你知道理由。”
怡南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无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对于她父亲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果。其实，他完全可以以此威胁，为了父亲，她必然妥协。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这多少让怡南心存感激。
“我要去开会了，你早点回去，晚上回程的车少。”慕墨卿又交代了几句，不等怡南回答，便自顾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不停传出嘟嘟声的话筒，一时间，脑海中一片茫然。
怡南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三天，她生怕事情会中途发生变数，而好在，一切风平浪静。三天后，怡南请了假，去监狱中接艾正明出狱。
重新恢复自由，艾正明被摘下手铐走出监狱的那一刻，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眼中含着泪花。
“爸，我们回家。”怡南笑着，搀扶着父亲的手臂。
“好，好，我们回家。”艾正明紧握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坐上入城的公汽，远离这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怡南的公寓很小，艾正明回来后，自然是住在卧室中，而怡南将自己的东西搬到客厅，看来以后都要住在小沙发上了。
“爸，我这儿的环境不算太好，不过您不用担心，我现在在政府机关工作，等攒了钱，我们就租大一点儿的房子。”
艾正明慈爱的笑着，苍老的面容带着历经风霜的沧桑。“爸爸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没见过，只要我们父女在一起，住在哪里并没有区别。孩子，倒是委屈你了。”
“爸，怡南不委屈。”她将头枕在父亲膝上，眸中晃动着晶莹的泪光。
她不委屈，真正委屈的人是父亲。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替蔺晚秋顶罪，艾家不会弄成今天的局面，父亲也不会锒铛入狱，说到底，是她牵连了父亲，父亲一生最看重的名声，也毁在了她的手上。
“爸，我会慢慢收集证据，总有一天，我会为你平反的。”
艾正明听后，摇头失笑。他的怡南，总是这样单纯而赤城。想要平反，谈何容易，只要慕凌两家存在一天，他的冤屈就不可能重见天日。其实，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就当他欠晚秋的，如今用这样的方式来偿还吧。
“傻丫头，爸爸已经不在乎那些身外物了，地位名声那些虚无的东西都是拿来给别人看的。爸爸现在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看着你幸福，我也知足了。”艾正明慈爱的笑着，轻轻的抚摸过她的头。
正是这时，怡南的手机突兀的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居然是慕墨卿打来的。“爸，我去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避开艾正明，到阳台上去接听电。话。
“人接回来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温润，怡南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此刻唇角含着的邪魅笑靥。
“嗯。”怡南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低低道，“慕墨卿，谢谢你。”
“你打算怎么谢我？”他的声音中隐隐含着笑意。
怡南紧咬着唇，原本红润的唇片，在这一刻褪去血色，变得十分苍白。他明明知道，除了这具身体，她一无所有，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只听下一刻他又道，“今晚回公寓等我，当然，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我不勉强你。”
他说完，自顾挂断电。话。怡南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目光茫然的看着远方天际，心中乱作一团。
但她明白，今晚，她是一定要回公寓的，因为，她不想欠慕墨卿任何东西。
这个下午，对怡南来说，几乎度日如年，但无论她多么抗拒，夕阳西下，傍晚仍然准时来临。
她回到位于金纬路的公寓时，屋内空空荡荡，慕墨卿并不在。她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突然发现鞋柜中多了一双与她带走的那双一模一样的拖鞋。
不仅仅如此，衣柜中挂满了她尺码的衣服，浴室中摆放着她用惯了的护肤用品，还有洗漱用具，这一切看起来，与她离开之前没有丝毫改变，就好像，她从未离去过一样。
怡南自然不会明白，那一天，当慕墨卿满心期待的回到公寓，却发现她和属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沉入谷底，他只能自欺欺人的命人重新购置了这些东西，这样，他才能骗自己说，她从未离开过。
怡南换了家居服，首先到二层的阁楼中给花草浇水，然后又将屋子重新打扫一遍，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而慕墨卿依旧没有回来。
这一天，怡南几乎都在忙碌中度过，她的确是累坏了，干完活后，匆匆的洗了个澡，躺在柔软的大床尚，很快入睡。
而慕墨卿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公司开跨国会议，他根本抽不开身离开。
房间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柔软的大床尚，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苍白精致的小脸露在被褥外，纤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琉璃暗影。
慕墨卿负手默立在床前，静静的凝视着安静的睡颜。她极少睡的这样香甜，让人不忍心将她吵醒。
几乎是情不自禁其实，这样也好，结束后，他们就两清了。
“吵醒你了？”他温润而笑，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了一口，手却已经从她的被中滑出。
“没关系。”怡南淡淡说道，她本来就不该睡着的。
慕墨卿唇边的笑渐渐消散，他将她抱住，深深的、极用力的抱着，就好像要将她嵌入他身体之中，怡南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拥抱之后，他便将她放开，深邃的墨眸中是一种她读不懂的深情与忧伤。“我去洗个澡，你睡吧，不会再吵醒你了。”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床榻被他沉重身躯压下的一角，很快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