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接？”怡南略微疑惑的抬眸。
“无关紧要的人。”慕墨卿说完，按了挂机键。
然而，电。话刚刚被挂断，很快就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催命一样。
怡南不傻，很快猜出了几分端倪。她轻抿着唇，淡淡开口，“你还是接吧，也许有要紧的事呢。”
慕墨卿犹豫了片刻，才起身走到角落中去接听电。话，而当他回来的时候，俊颜上的神情十分沉重。
“怎么了？”怡南的心不由得抽紧。
“曲瑶出车祸了。”他低沉的回道。
电。话中，蔺晚秋哭着说，昨天曲瑶从别墅回来，情绪就很不稳定，今天保姆阿姨一个不留神，她就偷跑了出去，撞上了飞来的卡车。虽然蔺晚秋没有埋怨指责，但慕墨卿心中清楚，如果不是他昨天对曲瑶说的那些话，她也不会走极端。
“嗯，那你去看看她吧。”怡南唇边含着一丝微苦的笑。此时，蔺曲瑶出车祸生死未卜，她若坚持留下他，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可是，他这一去，真的还会回来吗？
慕墨卿半蹲在她身前，墨眸中满是无奈，“南南，对不起，如果她因此而发生什么意外，我真的无法安心。”
“嗯。”怡南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慕墨卿温厚的手掌紧握了下她冰凉的小手，“我去看看，很快就会回来。”他说完，便快步的离开了。
怡南独自一人呆呆的坐在长椅上，一时间竟无法回神，当工作人员叫到了她的号码，她依旧没有反应。
“喂，你没事儿吧？好像叫到你了。”一旁同样等号的女孩伸手推了她一下。
怡南总算回过神来，才发现脸颊上已经湿漉一片。她快速的抹掉面颊泪痕，然后起身，将自己的号码牌递给那个女孩，“我不办了，给你吧。”
她说完，逃一般的离开民政局。没有新郎，她总不能和自己结婚吧。
而此时，另一面，医院中。
慕墨卿赶到时，手术已经结束了，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糟糕，蔺曲瑶身上多处骨折，软组织挫伤，但最严重的是她双眼眼角膜破裂，导致双眼失明。
“医生，难道我女儿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了吗？她变成瞎子了是不是？”蔺晚秋激动的扯住医生的手臂，哭的歇斯底里的。
“蔺女士，请你冷静一些，也并不是一点复明的希望都没有，在病人眼角膜大范围病变溃烂之前，如果及时的做角膜移植手术，是完全有复明希望的。”
“好，那我们就做手术，马上做手术啊。多少钱我都不在乎。”蔺晚秋突遭巨大的打击，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医生安慰了她几句，然后非常职业的解释道，“您放心，我们会将蔺小姐的病情登记注册，一旦有合适的眼角膜捐献者，我们一定尽快安排手术，请您先耐心等待吧。”
慕墨卿还算冷静，出声询问，“一般情况下，要等多久才能有角膜捐献者？”
“这个不太好说，幸运的，可能马上就有，而有些人，直到眼角膜全部坏事，溃烂，也没有等到，再也无法复明。”医生平静的回答，但他的话多少存有安抚病人家属的成分。
其实，眼角膜的捐献者非常少，全国各大医院每年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成功案例也之后2000多例，一般像这种短时间内急需的情况，很少能等到眼角膜，大多数多是抱着希望等待，最后在绝望之中永久失明。
“请你们放心，我们会用最好的药物维持住蔺小姐现在的状况，尽量不让病情恶化，为移植手术争取时间，目前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安抚病人的情绪。”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蔺曲瑶在监控室中观察超过二十四小时，并没有出现异常现象，便很快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中。
在药物的作用下，她依旧昏迷不醒，蔺晚秋一直守在床边，默默拭泪。“如果曲瑶的下半生都再也看不见了，她该怎么办？她是音乐家，却再也看不见乐谱，看不见黑白琴键，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弹钢琴了？她这辈子，难道就这么毁了吗？”
慕墨卿站在她身后，俊颜略微憔悴。“伯母，事情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只要有人捐献角膜，曲瑶很快就可以复明了。”
蔺晚秋沉重的叹息，哭着摇头，“墨卿，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我心里清楚，中国人千年以来的文化传统，就是入土为安，死后留个全尸。有几个人愿意死后捐赠眼角膜的，曲瑶，她只怕是等不到了。”
她的话，让慕墨卿无言以对。看着病床尚脸色苍白，死气沉沉的曲瑶，他也悔不当初。明知道曲瑶有病，他为什么还要和她说那些话刺激她呢，他应该给她时间的，让她慢慢接受。那么，事情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伯母，您也累了一天，我去买些吃的吧。”
“不用，我什么都吃不下。”蔺晚秋摆了摆手。
“伯母，您总要吃一些的，要是您也倒下去了，谁来照顾曲瑶呢。”慕墨卿温声安慰几句，然后离开了病房。
他开车去了最近的一家酒楼，点了几个蔺晚秋爱吃的菜，然而，等他再次回到病房时，房内已经乱作一团。
就在他离开的时间，蔺曲瑶苏醒了，她发现自己看不见后，情绪立即失控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喊挣扎，根本没有人能劝得住。
“你们放开我，让我去死吧，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再也看不见了，墨卿也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
“放开，你们别碰我，我要死，让我死吧，求求你们了……”
慕墨卿站在病房外，房内蔺曲瑶痛苦的哭嚎声，如利刃般切割着他的心。他高大的身体颓废的靠在墙壁上，手中的餐盒啪的一声坠落在地。
过了许久，医生和护士将蔺曲瑶按在病床尚，强行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她才安静下来。
蔺晚秋也被折磨的不行，双眼都哭肿了，她是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出病房的，见到慕墨卿的时候，她突然就失控了，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服，痛苦的质问道，“墨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明知道她有病，为什么还要刺激她？我知道，我知道这三年来她一直都是你的负担，可她弄成这样，还不是你们慕家害的！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啊，伯母也知道，你想结婚生子，你想过正常的生活，我们并没有拦着你，我们也不会赖上你。我只是求你分出一点点的时间和怜爱给曲瑶，难道这样过分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狠心？这么绝情！”
“对不起，伯母，对不起。”此刻，除了道歉，慕墨卿不知道还能怎么说，怎么做。
蔺晚秋哭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因为伤心过度，整个人都昏厥了过去。医生和护士又匆匆忙忙的将她送进急救室中。
蔺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原本在外地考察的慕海胜当夜便乘专机赶了回来。
医院寂静的长廊中，慕墨卿靠在窗边不停的吸烟，而慕海胜从蔺晚秋的病房中走出来，脸色也不太好看。
“现在你满意了吗？我早就提醒过你，凡事欲速则不达，可你偏一意孤行。”慕海胜沉声训斥了两句，见慕墨卿一直闷声不语，也不便再说什么，必定，这个结果也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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