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呢，我先过去再说。”蔺晚霞慌慌张张的套上了外套。
“妈，让墨卿送您过去吧。这儿有可可陪着我就行，那边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怡南撑着力气下床，将蔺晚霞送到门口，并让慕墨卿将母亲送往中心医院。
“嗯，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一定要立即给我打电。话。”慕墨卿半拥着怡南，交代了几句。打心里，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离开怡南身边的。
“我知道，有可可陪我，你不用担心。”怡南握了下他的大掌，安慰似的。
慕墨卿载着蔺晚霞匆匆赶到医院，他们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手术室上面的灯才熄灭。医生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医生啊，我女儿怎么样了？”蔺晚霞颤抖着抓住医生的手臂。
医生无奈的一叹，“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伤的太重，虽然极力抢救，但仍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最多还能撑两天，您尽量安排亲属见她最后一面吧，或者，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医生接下来的话，蔺晚霞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紧接着是嚎啕大哭，“婉若，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丢下妈妈，你怎么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嗯……”
慕墨卿也劝不住，只能在一旁陪着，蔺晚霞哭了好一阵子，终于恢复了理智，她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我去重症监护室看看婉若，问问她还有什么心愿，你帮我通知一下老艾，让他到医院来见婉若最后一面吧。”
蔺晚霞走进重症监护室，也不知她们母女都说了什么，隔着厚重的玻璃，慕墨卿只见到蔺晚霞在哭，艾婉若脸上扣着氧气罩，默默的听着母亲说话，到最后，微弱的点了点头。
慕墨卿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将艾正明接到医院来，交代好一切之后，蔺晚霞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走出来，眼睛都哭肿了。
“墨卿，你上次说的从国外请专家给怡南做手术，什么时候能到？”
“明天晚上。”慕墨卿如实回答。
“嗯，那还好。”蔺晚霞点了点头，又道，“你去将怡南也接来吧，婉若也想见见妹妹，只怕是最后一面了……”蔺晚霞话说一半，又哽咽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为怡南的病苦恼，却没想到，到最后死的那个不是怡南，而是婉若。
慕墨卿回医院接怡南将艾婉若最后一面，路上，怡南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直沉默不语，她看起来很慌乱，虽然穿着厚厚的衣服，但手脚都是冷的。
“南南，别想太多，生死有命。你连自己的死都不怕，对于艾婉若的死，也该能坦然面对。”慕墨卿沉声安慰着。
怡南侧头，茫然的看着她，清澈的瞳眸模糊一片。
慕墨卿揽着她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前，意外的见到了戴玮，他下意识的蹙起剑眉，搂在怡南腰间的手臂不由得紧了几分。
“墨卿来啦。”艾正明率先出声，目光在慕墨卿与戴玮身上流连了一周，打破了尴尬，“婉若想见戴玮最后一面的，墨卿，你别多想。”
慕墨卿冷然的勾动了下唇角，目光只停留在怡南身上，墨眸中满是宠溺之色，并温柔的为怡南拢了下领口。“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牵动太多情绪，以免伤身，知道吗？”
“嗯。”怡南顺从的点了点头。
重症病房内，艾正明与蔺晚霞夫妇，以及怡南、戴玮围坐在艾婉若的病床前，事到如今，他们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无奈的接受命运。
艾婉若虚弱的握着母亲的手，目光在几人之间流连而过，这些曾经都是她的亲人，本来，她拥有的很多，只可惜，她从未真正的珍惜过。
“妈，爸，女儿不孝，不能继续陪伴着你们了。”艾婉若的声音很虚弱，说出的话都吞吞吐吐的。
蔺晚霞忍着不让泪落下，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她没有血色的脸。艾婉若无力的回给母亲一个笑，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怡南身上，她颤抖的伸出手，握住怡南冰凉的小手，“怡南，对不起，是我从你身边抢走了戴玮，夺走了你的幸福，也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怡南，你能原谅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在临死的这一刻，艾婉若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她的人生，真是糟糕透顶，如果可以从来，该有多好啊。
怡南双手紧握住姐姐的手，冰凉的泪珠滴落在她手背，“我们是亲姐妹，我从来没恨过你的，姐姐，你别死，你快点好起来，求求你别死……”怡南的头抵在艾婉若手背，泪湿了一片。
艾婉若温笑着，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与怡南说话，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
艾婉若转而又看向了戴玮，她颤抖的向他伸出手臂，戴玮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婉若。”他低沉的唤了一声。
艾婉若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你呢？戴玮，你愿意原谅我吗？”
戴玮沉默了，的确，艾婉若曾经做过很多错事，如果没有她，现在的他和怡南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对此，他是真的怨恨。可是，她就要死了，人死灯灭，还计较这些爱恨做什么呢。
“婉若，我原谅你。”戴玮握住她的手，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如此，让她安安静静，毫无遗憾的死去，也好。
艾婉若微笑着，合起双眼，一手握着妹妹，一手握着戴玮，她真的想告诉他：她是真的爱他的，从遇见开始，就爱着他，所以，她才嫉妒怡南，发疯一样的嫉妒着，她不知廉耻的将他从怡南手中抢夺过来，那几年并不和谐的夫妻生活，却是她艾婉若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也许，她该知足了。
蔺晚霞抹了眼泪，然后对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和婉若说。”
艾正明点了点头，带着戴玮和怡南走出重症监护室。而慕墨卿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见怡南出来，立即上前扶住她，修长的指尖抚摸过她额头，“累了吗？我们回去吧。”
“嗯。”怡南点头应了声。
“南南，什么时候出差回来的？也不回家看看。”艾正明出声说道。
怡南抿着唇不说话，她是不太会说谎的人。
“南南昨天刚下的飞机，我直接接她回家了。”慕墨卿半拥住怡南，代为作答。
艾正明了然的点头，只以为两人小别胜新婚，也不曾多想。他叹息了声，又侧头看向病房内，透过厚重的玻璃窗，他只见蔺晚霞哭着和艾婉若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