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迷茫地看着在湖面上兜兜转转的两只鸭子。
看着如此伤情的陶子,孙墨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印象中的陶子,上大学时她是那么的自信,做事干脆利落,说一不二,从不拖泥带水。可如今的她让孙墨兰觉得很陌生,但她又似乎能理解她,那是一种她们身上都背负着的,甚至是被刻入骨髓的传统和责任。即使在挪威生活了十几年的她又何尝不是依然活在外界的期待里,又有几个人能真的跳出来,像斯洛格人那样真正做到随遇而安,生活全凭兴致,全靠喜好呢?
“陶子,你知道吗?你一直都是我人生中的坐标,上学的时候是,工作后也是,我一直渴望着活成你的样子,鲜亮精致,踏实奋进。而不是现在的我,生活得枯燥乏味,一片狼藉。也许是在外这些年的漂泊让我更迷茫了,虽然有了家,但总有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患得患失,而我的这种负面情绪不仅让我不安,也害了孩子,影响到家庭。”
孙墨兰轻轻地舒口气,接着说道,“其实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苦,能帮我们的只有自己,我相信我们都能走出自己的低谷,卸下精神的枷锁,做一个真正独立自由的女人,就像我们上学时立志想活成的那样子。还有。。。”
她转头望着陶子。
“想哭的时候,别忘了我们的肩膀随时都在,就像以前一样,而且比以前更结实了。”孙墨兰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肩膀。
陶子的鼻子一酸,眼眶又红了,看着孙墨兰,她忍着泪笑着说道,“真的吗?你确定不是那个弹弓似的肩膀了?”
“现在已经是海绵了,不信你试试?”孙墨兰也笑着说道,两个人对视一笑,但是她们眼里都含着泪。那天晚上她们一直在湖边聊了很久,直到天色已暗,远处森堡的大桥在一条条横跨天幕的航迹线中显得影影绰绰。湖边的人家已经亮了灯,橘红色的灯光倒影在湖面上,像是一条条金黄色的水泡成串成串地洒在上面,在柔和路灯下,两个相依在一起的身影被拉的越来越长。
第二天,孙墨兰一家人去机场送陶子他们回国。离别时两个小朋友拉钩说明年一定要在上海见。
孙墨兰和陶子拥抱道别,她们都红了眼眶。
“你的肩膀确实比海绵还舒服。”陶子说道。
“你的也是。”
送走陶子后,孙墨兰看着浩浩,突然告诉他说以后他不需要再做额外的数学题了,浩浩高兴地蹦了起来,还在孙墨兰脸上亲了一口说她从世界上最凶的妈妈变成最好的妈妈了。
冯博群看了孙墨兰一眼,半信半疑地说道,“极夜里出太阳啦!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孙墨兰也看了看冯博群,俏皮又霸气地说道,“老娘换风格了,你不是经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所以以后我不管儿子了,专管老公!”
“啊!那你还是别换风格了!”
孙墨兰已经被儿子拉着走到了前面,冯博群看着她们灿烂的笑容,不禁抿嘴一笑,也追了上去。
两天后,在中华酒楼,苏兴,罗子熙和方思哲坐在酒楼的一个雅间里。罗子熙因为有了几次和方济舟不愉快的经历,他曾在心里告诉过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踏进中华酒楼。但是造化弄人,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酒楼竟然还会和苏兴有着这般渊源。
而坐在对面的方思哲同他一样震惊,他也没想到那天因为方济舟的误打误撞,他竟然碰到了十几年前自己救下的一个女孩儿,更让他不可置信地的是她还告诉他,她知道他孩子的下落!他的孩子?他一直以为自己那个薄命的孩子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人世。自从他收到苏兴的信息后,他平静了十几年的心海,又开始汹涌澎湃,翻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看着面前坐着的苏兴,他怒力压制着随时要跳出胸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