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只是短短几次的相处，霍念卿却相信，眼前的男子若非有事儿要办，是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在深夜闯进别人的房间的。
他不是什么登徒子，更不会做无用的事情。
“本王只是忍不住想知道，为何霍小姐不肯为朱公子诊治？”
萧云琅收了脸上的调笑，缓声开口道。
霍念卿没有想到他竟是为朱公子的事情而来，一时无法判断他的目的，方想按照先前拒绝朱夫人的说辞再说一遍，哪知对面的男人却像是能够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抢先开了口。
“如果霍小姐还是打算拿些什么不懂医术之类的话来搪塞本王，就不必说了……”
执起茶盏，萧云琅缓缓饮了一口茶，茶汤清淡，是最普通的云雾，却仿佛别有一番风味。
霍念卿不由的望向面前的男人，他却没有看她，微垂的眼眸，睫羽长而卷翘，遮去了瞳底的一切情绪，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尽管在他的面前，霍念卿从来没有刻意的隐藏过自己，但她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她想起自相识以来，眼前男人几次三番的相救，霍念卿犹豫了一瞬，最终开口道：“我并非不愿意为朱公子诊治……”
萧云琅见她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住了嘴，似乎在迟疑接下来要如何开口，他没有催她，而是问道：“既是如此，那以霍小姐之见，有几分把握可以治好朱公子？”
霍念卿望了他一眼，也不知他的这份体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先前之所以不愿意为朱公子诊治……”
霍念卿解释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清楚朱公子的病因，如果不能对症下药的话，我也不敢保证会有几分把握……”
她并没有说谎，之前之所以谎称自己不懂医术，拒绝朱夫人，除了她不想再过多的展露医术之外，也的确是考虑到这一点。
听得她的理由，萧云琅却一时有些沉默，小巧的茶杯在他手中下意识的转着，眸光浅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当霍念卿以为他也不知道那朱公子的病因的时候，却听对面的男人突然出声道：“若是知道了朱公子的病因，霍小姐是不是就可以判断出有几分治愈的把握？”
霍念卿心中不由一动，似乎有些被面前男人此刻的情绪影响到了，不自觉的放轻了嗓音：“愿闻其详。”
“六年前……”
萧云琅缓声开口：“本王第一次出征，攻打北邺城，当时朱公子也在，那场仗前前后后打了三天三夜，突围的时候，我们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身边的人都死光了，最后只剩下我俩……”
烛光摇曳，在男人脸上投下暗暗光影，明明灭灭，像一副模糊的水墨画，男人微垂的眉眼隐在其中，氤氲成无边的烟雨。
“……那支毒箭原本应该射在我身上的，但朱公子挡在了我面前，救下了我……”
男人声音很轻，仿佛跨越经年的时光，再次回到了那血雨腥风的战场上，争斗、厮杀和死亡。
“后来，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毒入五脏六腑，人就此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