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法党人看见马由桂笑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但心里却清楚一件事。
这个孔有德可能要倒霉了。
从前几次东林党被坑来看，马由桂只要是在艰巨的困难面前露出笑容，就一定有人会倒霉。
马由桂接下来的反应，果然就像西法党猜测的那样：“你先去稳住苏商，就说给孙郎中一个面子，让他暂时拖上一天。”
管事虽然只是一个老百姓，京城里的大官认识的都有限，但他却认识马由桂。
知道马由桂现在是六部郎中孙元化和大太监方正化都看中的少年奇才，拱了拱手，赶紧去拖住苏商了。
马由桂安排完这名管事去拖住苏商，转头说道：“伯父，还有几位跟在下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咱们就有办法对付这个孔有德了。”
黄宗羲、宋应星、焦勖三人听到说是去一个地方，忍不住笑了，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水力纺纱厂。
马由桂带着众人走出了这片纺纱作坊，走向了清河村的纺纱工厂，在路上询问道：“太冲，咱们一台水力纺纱机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黄宗羲没有去看账本，因为他有一个远超常人的能力，过目不忘。
他的脑子里就有一个账本，清晰的记录着每一个数目：“兄长既然问了，今天就把这本帐仔细的说出来，也让兄长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官僚乡绅的作坊在去掉棉花的成本，一台纺纱机每年大概能赚三十两银子。”
黄宗羲说完这个三十两银子以后，西法党人不知道为什么全都是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惹怒了这帮子很少生气的科技官员。
黄宗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早就预料到西法党官员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愤怒表情，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三十两银子看着很多。”
“其实是从老百姓身上硬生生压榨出来的，因为这三十两银子基本上就是去掉棉花的成本以后，每年卖完纱锭以后剩下的所有银子。”
马由桂走路的动作放慢了一些，皱眉道道：“纺妇难道没有月钱？”
黄宗羲点了点头，说起一件令人触目惊心的事情：“确实是这样，官僚乡绅们作坊里的每一台纺纱机，就需要一名纺妇。”
“如果给纺妇月钱的话，每年赚的银子就会扣除一大笔，所以一般都会找各种理由和借口拖着，拖到最后就不给了。”
“为了保证纱锭的出产，官僚乡绅们一般都会把纺妇们集中起来，关在作坊里面不让她们出去。”
“这样一来，纺妇们不能和外面接触，在恶仆们的欺压下只能没日没夜的纺纱。”
说到这里，黄宗羲突然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作坊里面的纺妇想要出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被榨干所有的力气。”
“直到积劳成疾了，或者生了什么病快要病死了，就会被恶仆家丁们从作坊里扔出去，不再管她的死活。”
马由桂听到这里真的震撼到了，关在作坊里面的纺妇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一个个奴隶。
甚至是连奴隶还都不如，奴隶主起码还会让奴隶们活下去。
听黄宗羲的叙述，每一名纺妇都会被榨干所有的价值，然后扔到外面等死。
马由桂本以为官僚乡绅们统治下的老百姓，过的日子已经够黑暗了，黄宗羲说出来更加让人不敢相信的一幕：“以东林党为首的官僚乡绅不管怎么节省。”
“有一点是省不了的，那就是纺妇们的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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