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眼见对方没有开口，那声音的主人伸了个懒腰，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当看到眼前之人是冬暝和青然时，不由1愣。
“楼主，许久不见了。”冬暝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也已然8十多岁的怪贩楼主，露出1丝笑意：“嗯，许久不见了。坐吧。”
怪贩楼主虽然8十多岁，但身子骨倒是硬朗的很。
也许是早年间作为刑狱司的时候，对于身体的磨炼，让他的精气神比同龄人都要硬朗不少。
他甚至不用人搀扶，自己给冬暝、青然泡了壶茶。
他也依旧喜欢穿黑色的长袍。
只是……唯1不同的是，那腰间，1直挂着6个面具。
冬暝微微1愣，不由问道：“这是……怪贩6鬼当年的面具？”
怪贩楼主点点头，泡完茶之后，也坐了下来：
“6个面具，代表着……当初对我忠心耿耿，陪伴我打下怪贩楼的6位战友。”
“孟婆应该已经过世了吧。”
“曼铃君呢？她还好吗？”
冬暝摇摇头：“铃君没有楼主高寿，在裴亮去世以后不到半年，就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怪贩楼主的手微微1顿，捧起茶杯，露出1抹苦笑：
“他们每1个，都应该过得比我平安才对。”
“可是……到了如今，整个怪贩楼当年的旧部，终于……也只剩下我1个人了吗？”
说到这里，怪贩楼主的眼中多了1抹寂寥之色。
冬暝换了个话题：
“楼主这些年，就是在这小地方开了个当铺？”
怪贩楼主点点头：
“最开始，离开长安城之后，鬼市的基业实际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恰恰相反，因为安禄山谋反，整个大唐开始混乱之后，反倒是让鬼市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因为乱世之中，被各种各样的欲望、仇怨、悲愤缠身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可这么1来，我反倒有些茫然了。”
“而且，我也懂得盛极而衰的道理。”
“怪贩楼将生意做得那么红火，我身边又已经没有了可用之人，自然……在1些人眼中，怪贩楼就成了肥肉。”
“加上我自己脱离了刑狱司，手段虽在，却也不如从前。”
“因此……”
冬暝明白过来，点点头：“激流勇退，楼主倒是深谙商贾之道，如此1来，给自己求了个善终。”
“善终吗？”怪贩楼主苦笑道：“也许吧。但是……这种孑然1身的善终，还真是……”
“冬暝，其实有个问题，我也1直想问你。”怪贩楼主说道：“这是我的心结。”
冬暝似乎猜到了怪贩楼主想说什么：“楼主，你想问……你当年归根到底也是帮凶，为何我会选择原谅？”
怪贩楼主点点头：“我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鬼市的生意，错综复杂，你也能看得出来，只要赚钱，刀口舔血的买卖，我也做！”
“我这身背着的人命账，我自己都数不过来。”
“如今，得了1个善终，又得了你的原谅，我反倒是……有些心有不安。”
冬暝笑了：
“楼主，你看，这不就是答案吗？”
怪贩楼主1愣。
冬暝轻叹了口气，无奈1笑：
“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告诉楼主才对。”
“楼主，你知道你和太平子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太平子，杀死了朝夕相处的我的两位兄长，杀死了朝夕相处的镇魂司的兄弟姐妹，可是到了临死，他不后悔。对于我来说，他们的交情加上太平子的态度，就足以让我无法原谅。”
“楼主你呢？从小生在1个吃人的环境中长大，你不顾1切的从丐帮逃出来。你找到了怪贩楼鬼，成立了鬼市。”
“这1切，你都是为了求存。”
“你和镇魂司没有太多交情，甚至和我没有太多交情，但是……在被范丹老祖威胁时，你却没有亲手杀死我兄长，还给了他得以回到太史监身边的机会。因此，你失去了怪贩6鬼的3位亲信。”
“事后，你又悔恨于自己的行为，为了怪贩楼的人，你甘愿跪下赴死。”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楼主，你本就有1颗佛心。”
“我……如何不能给你1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