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溪恍惚地想着。
比起陈青城的一生经历来，他入门其实也不算很久，还有六十年没见老师的面，一个人守在九曜峰上。
想不到今日为了这位小师妹，老师还有出手试招的一天。
不动法术，单凭剑上招数，却又和凡间剑客交手有着极大的区别。
与其说是二人持剑相斗，倒不如看作剑只是人的依托，是相斗双方的一个化身。
也只有对剑术、对剑熟悉浸淫已久者，才能做到这一步吧。
剑即是人，人剑合一。
修仙门宗中被人间所熟知的御剑之法，其实也正源于此理。
那是比腾云之术更高深一层的法术，并非凡人传说的“踩着把剑在天上飞”那么简单。
按理说，只有修到晖阳境圆满，也就是真传弟子满师，可以担任门宗师长之时，方能掌握。
不过看眼前小师妹和老师对战，没有明显落在下风的样子，说不定也……
这位小竹子化身的小师妹，还真是有些高深莫测。
……
白筱筱并不知道观战的旁人都在想些什么，她甚至没有察觉荀溪的到来。
此时她眼中所见，便只有陈青城的身影，和那把虽然不曾发挥力量、但仍然放着淡淡玄光的绝鸣神剑。
她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剑招、剑招，这一个月以来夜以继日刻苦修习的剑术，举手投足的应对，都迅疾地从脑海中掠过。
陈青城的招式显然点到即止，但还是令她不得不专心应对，稍有犹豫，便在绝鸣剑的剑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
她必须聚精会神。
竹剑在她手中渐渐变得空灵，仿佛已经不是一把剑，而变成了她自己的一部分。
这以她本相真身幻化出来的竹剑，也本来就是她的一部分。
在这个念头不经意地闪过之时，白筱筱突然觉得，似乎整个人都更加轻松，和通透了。
这把剑就是她，那她又何尝不是一把剑！
所谓的剑术，似乎就应该是如此。
竹剑在手中发出一声清吟，直取中宫！
与此同时，对面的绝鸣剑恰也凌厉直刺过来！
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白筱筱看得清楚，却没有丝毫变招的余地。
然而只论锋锐，竹剑又怎么会是绝鸣的对手？
她不因剑招而败，但却必败无疑。
两声惊呼，从旁边发出，正是观战的荀溪和白烟。
然而对此情景，谁都无能为力。
“唰”的一声轻响，落入耳中。
因为剑锋锐利，一时也很难说是什么结局。
场中原本已变得模糊的蓝色身影却站定下来，对峙不动。
荀溪和白烟连忙跑上前去。
白筱筱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手持竹剑，仍保持着一个刺出的姿势，但对面的陈青城已掌中空空，只挥手弹出一道风索，裹住了竹剑剑身。
原来还可以这样！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误区。所谓比剑不动法术，固然是试剑大会的规则，但此时明明是老师考较自己剑术，哪有故意看着两败俱伤的道理？
不，应该不是两败俱伤，最后那一剑真对上，伤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白筱筱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泄气，所谓取代老师成为执剑院长的志向，好像也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幻想。
陈青城却神情自若地垂下手来，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不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