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怜爱愧疚且欲语还休
桑夏不喜欢大师，这件事就算是神经大条的小舞和不怎么聪明的马红俊都看出来了。
早晨吃饭，她最后一个人姗姗来迟，叼着馒头听大师训话，听到大师说黎明后半个时辰内赶不到食堂就没饭吃，她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冲他露出了一个不善的笑：“不好意思，早上起不来。”
大师没说什么：“……不包括你在内。”
饭后大师安排特训，点戴沐白的名让他出列车轮战，她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小白头脑简单不比大师教出来的高材生，待会儿输了麻烦您轻着点训，神仙打架惨遭无妄之灾的戴沐白露出了一脸茫然无辜的神情，但大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这让唐三有些吃惊，身为大师的弟子他很了解自己的老师，大师的脾气绝算不上好，说好听些是说一不二宁折不弯，说不好听就是小舞偷偷跟他吐槽过的专制暴君，只能别人听他的话不能他听别人的话，但他竟然对桑夏格外容忍。
马红俊自来熟，喊了唐三三哥后自觉两个人已经是过命的好兄弟了，勾肩搭背地和唐三咬耳朵：“看你老师看师姐这个又怜爱又愧疚又欲语还休跟我妈看我似的眼神，怎么着，师姐是他私生女吗？”
唐三没吭声，主要是他也不敢打包票地否认，除了私生女之外很难解释为什么大师会对桑夏的态度这么好。
实战训练除了宁荣荣和朱竹清外全员表现都不太好，全员都要受罚，这一次桑夏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学院门口大师摆出来的桌子上晃荡着腿看他们跑步，手里摆弄着一部留影魂导器。
宁荣荣噘着嘴把装石块的竹筐背起来，她看到桑夏拿着的魂导器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毕竟她也干过同样的事，在宗门弟子结束体能训练气若游丝哀鸿遍野地倒了一地的时候咔嚓咔嚓地给他们拍照留念，手握无数外人眼中天之骄子们的黑历史，看别人的痛苦自己当然很快乐，但她不是很想成为别人的快乐，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桑夏的手腕满眼真诚：“师姐，打个商量，待会儿跑完能不能把我拍得好看些？”
“我尽量。”桑夏举起空着的那只手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弗兰德和大师站在桌子后，前者眉头微蹙神情担忧，反复向大师确认不会出问题后才放下心来，转而用手肘捅了下大师的侧腰，向桑夏的背影努了努嘴：“你怎么得罪这丫头的？”
大师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时声音干涩：“我……曾经是「堕月之庭」的研究员。”
弗兰德慢慢张大了嘴，脸上的惊骇之色消退后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震怒和失望，他握紧了拳头，竭力克制着自己才没有把它们挥到他脸上，声音尖锐得有些变了调：“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啊？！”
弗兰德为了史莱克学院在乡间隐姓埋名二十余年，早已远离了魂师界的核心权力圈层，大师又要求白塔方面隐去他的名字，他自然无从得知玉小刚已经是史上第一个以大魂师之境列名悬月之庭的学者。
他粗暴地拉着大师走到远处，确定桑夏不会听到后才目眦欲裂地瞪视着他：“你和那些东西为伍，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对丫头做过些什么？！还是说你也参与了？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我知道，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大师低声说，他的神情堪称平静，只有不自觉轻微抽动着的眼角和眼中流露出的分明的痛苦和哀恸暴露了他的真实情感，“我以为你能猜到的，魂环的极限吸收年限，植物系武魂能吸收兽型魂兽的魂环……这些理论桩桩件件，如果只是从过往记载里总结归纳而没有大量实际数据支持，有什么人会信我？”
六翼荫蔽之下，有塔白垩。白塔之上，流照恒远月光。
每一个能在其上留名的学者都是高悬于天指引和照亮历史前行道路的月亮，这是悬月之庭名字的由来。然而光芒投下的地方，就会滋生阴影。
堕月与悬月相伴而生，每一项被记载在悬月之庭里彪炳史册的理论和突破性的技术成果，背后都是堕月之庭里堆积的累累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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