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包总应该也提了，收房后，可以免除刘先生5年的物业费，并赠送一个车位。”虽然这不是他的风格，但米勒决定先投石问路。他习惯于《教父》中的策略，直接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然后静静观察是否达到、甚至超出对手的期待。
张开驯服了自己轻蔑的表情，失望地说，“米律，原以为我们是理解彼此的需求的。”
米勒当然知道对于张开而言，这是个保守的方案。对于他们而言，最坏的接过就是按判决书执行。目前看来大概率会支持退房。即便不考虑退还的资金成本，这几年楼市收紧，退出的房款足以买到一套更好的。减免的物业费和赠送的车位，并不足以弥补其间的价值差额。
“那你有什么建议呢？张律。”米勒把球抛给了张律。
“我没什么想法，其实。”他摇摇头。这是张开的风格，把自己封锁起来，武装得好似城堡。
连续提案是谈判最大的忌讳。然而，谈判不是打壁球，多大的力气打过去就有多大的力气回过来。博弈中，牛顿的定律是无用的。
米勒决定先从对峙中走出来，“张律，你应该是这些年我见过最会谈判的律师。”
这不是奉承，尽管张开的谈判风格单一，但是他能一以贯之。躁动很容易，放纵更容易，但克制很难。人性是有裂缝的蛋壳，在赞美面前更是如此，尤其赞美的人是自己认同的人。
“米律，过誉了。”张开的欣喜之情已然写在脸上。
“真的，我是惺惺相惜。”米勒说，“我在豪斯集团参与的事情很少。上次和你们见面的包豪斯，是我的合伙人，我们有一个企业咨询公司。他很热情，也很年轻，接手公司时间不长，管理经验还在积累，但他是个勇于从10分去探索100分的人。”
张开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米勒最终要导出怎样的方案。
“我知道，刘先生在这个过程中，肯定遭受了经济上的损失，也费了很多时间。这些我们都可以作出适当的补偿。”米勒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方案。
张开有些失望，“米律，如果你们没有具体方案，我们就等审判结果吧。”
米勒知道判决结果，之于豪斯肯定是最差的结果，但之于刘先生也不是最优的结果。他需要让张开意识到这一点，“张律，你觉得结果会对你们有利？”
张开挑衅一笑，“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劳你大驾呢？”
“假设判决有利于你们，按照以往判例，应该是退还房款和资金成本，是吧？”
张开没有否定。
“所有的成本都是机会成本。购房本金的利息，这部分的补偿方案，我们可以谈。”米勒比初始往前走了一步。
张开不是没有考虑过本金利息的事情，但是过往判例不支持。如果确实因为交付导致的租房成本，倒是有可能。
“200多万本金，利息也没有多少。”张开做出不在意的样子。
“三年算下来，怎么说也差不多10个点了。”米勒看到张开表情的变化，“这个官司你的代理费总价也就1个点左右吧。”
民事诉讼律师费，除了基本代理费外，按照争议标的物分段收取，500-1000万在0.5%-1.5%。人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来标记世界，尽管这种感觉并不等于真实。
“比起退房带来的连锁反应，这确实是一笔小钱。”张开突然把赔偿金额撕成了一道裂口。
所有靠脑子吃饭的工作，会在初次见面就开始施加影响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