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朋友
俩人之间始终保持五块地砖的距离，林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沿着长长的干裂灰石阶走下去，一直走出北山寺景区的大门，栗卷豆点开打车软件叫了辆出租车。
林夺出声，“你去哪里，我送你。”
栗卷豆低头不语玩手机。出租车驶来，他径自坐到后座，啪嗒一声用力关紧车门。
林夺被喷一脸车尾气，他摸上左手腕留下的凹凸疤痕，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被反复折腾，现在仍旧是可怖的青紫色，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仿佛不知痛地反复流连摩挲，目送载着栗卷豆的出租车远去，他从包里拿出空了大半的奶瓶盒，低头笑。
“口是心非的偷腥小猫。”
刚才他从三生殿里出来时，栗卷豆唇边的牛奶沫都没有擦干净。他舔了一圈唇瓣，捧起小肚子，落落大方并不遮掩，只略微有些底气不足道：“你说可以喝。”
他鉴定过，牛奶瓶是店里的完好包装，封瓶没有拆开过的痕迹，温热的瓶身还热乎着，所以可以喝。
怜爱从心头缓缓溢出来，林夺自言自语：“乖宝宝，倒是不跟自己较劲。”
加上好友之后，栗卷豆像是咬上钩的鱼儿终于反应过来，迟钝问：“阿姨没有号吗？”
酸奶和米酿端上来，栗卷豆捏起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小口喝着。
浦沅小校霸怎么这么娇这么奶这么乖呀。
他的妈妈是小俞鲜奶店的老板。
俞凯忍不住八卦。
死穴，一掐一个准。
栗卷豆咀嚼吞咽下一枚小丸子，问：“你和林夺是朋友吗？”
心机变态林大夺……
俞老板对这个曾经到访过的漂亮少年印象深刻，见俞凯和他搭话以为是自家儿子的同学，热情让俞凯招待他。
俞母笑回：“还真是，得有十几年了。”
怪不得林夺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对他一见钟情，跟着了魔似的。
他记不清去的是哪家游乐场，连年轻爸爸时的容颜也遗忘得差不多。但是味蕾生来具有记忆力，幼时纯甜的独特奶香，他一直记着。
俞凯摆摆手，“我妈不玩这些，你加我就行了。”
俞凯眼里的光亮闪起来，他搓搓手，“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我请你喝吧。”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朋友，要不要加个扣扣？”
满室甜香，栗卷豆脑袋晕晕，有些醉奶。
母上大人，人家压根看不上你亲爱的儿子。刚刚和他打招呼也不理，或许早忘了自己也说不定。
可是栗卷豆不一样，他外表极具欺骗性，天真无害，模样又乖又甜，俞母下意识认为他是个三好学生，一时欢喜得不得了。
他怎么……居然没否认？俞凯讶异转头，注视他淡粉色的侧颊，下意识舔了舔后牙龈。
点完餐，栗卷豆寻一个角落里的靠窗位置坐下，俞凯趁机蹭过来。
俞凯抱臂靠在一边，两头打量，摇头叹气。
栗卷豆点头。
俞母在流理台边熟练操作，笑眯了眼，和蔼问他：“小同学，你和我们家这混小子什么时候认识的？”
栗卷豆礼貌说了声阿姨好，回：“最近刚认识。”
栗卷豆推门进来时，俞凯手里的抹布一丢，惊喜又僵硬，举手打招呼，“嗨……”
自家臭小子自打读了高中再也不好好念书，每天尽和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来往瞎混，怎么教训也掰不过来，让她操碎了不少心。
恰逢周末，无所事事的混球小子正好在店里给自家老妈打下手。
虽然懊恼，栗卷豆身体依然诚实，给司机报了俞凯家鲜奶店的位置。
“……”
小猫压根没喝过瘾，林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喵喵会去哪里。
.
出租车里，栗卷豆脑袋抵靠在玻璃窗边，嘴巴扁起弧度，神情有一丝懊恼。
栗卷豆从褪色回忆中抽出几丝模糊不清的印象。爸爸最后一次带他去游乐场玩时，喂他喝过一碗热热的牛奶。
他走到柜台前轻踮脚，乖乖仰起明媚脸蛋，嗓音特甜，“阿姨，要一杯手摇酸奶和五谷桂米酿。”
他双臂搁在大理石的柜面上，姿势像个小朋友，嗅一下空气中的奶味，满脸期待。
俞凯瞄着他又道：“我家店里每月初都会出新品，我都会转发到动态里哦。”
栗卷豆溜到嘴边的拒绝话又溜了回去，报给他自己的企鹅号，想了想又把他设为特别关注。
“咳小朋友，听说林哥转到浦沅了，你们在一个班级吗……相处的怎么样？”
“阿姨的鲜奶店是不是开了很多年了呀？”
香软幼嫩的粉舌尖尖时不时露出来一点，交缠着纯白色的厚乳牛奶，狠狠刺激到俞凯的大脑神经，他吞了吞口水。
喵喵还是没忍住。
“还记得我吗？”他有自知自明，以为栗卷豆不过是不想落了他妈的面子，没信心小校霸还记得自己。
隔着一道玻璃挡板，栗卷豆视线落在纯白稠浓的酸奶瓷碗里。
俞母闻言更加高兴，忙不迭道：“好好，小同学不要嫌弃这臭小子，以后多带着他玩。”
“其实也不算。”
“想和我做朋友就不能和他做朋友，你自己选一下吧。”
出乎意料的回应，俞凯愣住。
“不是……”
栗卷豆抬眼，“很为难吗？”
俞凯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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