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安然微微一笑,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妹妹口中的同班同学。
那个身穿白色T恤的男生刚好望过来,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之中竟然带了几分凌厉。
安凉微愣,敲了安然的脑袋一下,抓起筷子给妹妹夹菜:“穿白衣服那个看上去挺气度不凡的。”
在班上,温以初都偏爱穿白色的衣服。今天温以初穿的就是一件白色T恤——她走进快餐店时一眼就发现了那抹清俊的白色身影。
哥哥一眼就注意到了温以初,这个人果然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人的目光。
如果哥哥夸的是叶离、或者是其他人,安然顶多应一声就算了事,但是哥哥口中那个气度不凡的人是温以初——在她心中,温以初跟其他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安然闻声笑了,歪着头看着哥哥。听到哥哥这样夸温以初,她也分不清此刻自己的心中到底是喜是悲,忍不住告诉哥哥:“他在班上经常欺负我的。”
他在班上经常欺负她。
“有这样的事?怎么个欺负法?”安凉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瞥了那个穿白色T恤的男生一眼。
安然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说学校的事。安凉偶尔问起她在学校的情况,安然从来都只是淡淡地回一句“还行”,
安然听到哥哥谈到温以初,忍不住就把温以初经常欺负自己的事告诉哥哥,但是现在哥哥细问,她潜意识里不愿意多谈,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老找我的麻烦。”
安凉听着妹妹的回答他一边吃菜一边给妹妹出谋划策:“真的?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向老师反映一下。”
“没必要,都是一些小事,无伤大雅。”安然一想到温以初和叶离就坐在自己后面不远的桌子,平静无波的心湖没来由地搅起波浪,眼前美味可口的饭菜也大大打了折扣。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好。”安凉见妹妹似乎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离扭头又看了角落里的桌子一眼,按捺不住好奇心:“那个男的是她什么人?看样子跟她很熟。”
不用他说,在座的人都注意到了。
“会不会是她哥哥?”陆屿初慢吞吞地说出一个可能。
“不可能!”叶离断然否定,“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兄弟姐妹。有一次我问可儿,可儿也很肯定地说她是独生女。”他特意强调了“很肯定”三个字。
陆屿初奇怪地问道:“叶离,你无缘无故干嘛去打听安然的底细?你不会是存了什么非分之想吧?”
叶离举起双手:“苍天可鉴!我这不是关心未来的嫂子吗?”可是他的语调里根本不包含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关心,全然是看热闹的心理。
温以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得足以把叶离冻成一根人肉冰棍:“你不说话的话没人会把你当成哑巴的。”
叶离用筷子敲了敲温以初的杯沿,一贯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温以初,你的情敌出现了。这个男的实力不容忽视!长相英俊,又跟安然那么熟——实力非常强大。”
他伸筷子去夹摆在温以初前面的排骨,一边不无幸灾乐祸地说:“明天报纸的娱乐头条是这样的——安然与神秘男子共进晚餐,绯闻男友温以初面观看。”
温以初伸出脚精准地踹了他一下,“你给我闭嘴!”
这一脚卓有成效。
叶离一点防备也没有,突然挨了这么一脚,手不由一抖,刚夹起来的排骨便掉到桌子上,杯子里的水也溅出了一点。
看着温以初冰冷得堪比南极冰山的眼神,他也终于乖乖闭上嘴。
安凉给安然夹了一块鸡肉,一边说道:“多吃点东西,看你瘦的。”
一顿饭吃完,安凉站起来,“好了,我们走吧。”
他走向收银台,一边拍拍安然的肩膀交代着:“我去结账,你去外面等我哦。”
安然自然是求之不得,转身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在外面站好。
正是夏日,太阳下山比较晚,街道上残留着白天的喧嚣,空气仍然热乎乎的。傍晚的风吹了过来,将道路两旁的树叶吹得哗哗响。
透过快餐店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陈设:明净宽敞的空间,整齐有序的桌椅,明亮大方的装潢,以及,里面的顾客。
百无聊赖之下,低头看脚下的大理石。
是黑沉沉的大理石地板,纯净的墨色浓得几乎化不开,静寂深邃,沉淀出几分复古的气息。
等了几分钟,还不见哥哥出来,安然有点奇怪。
透过落地玻璃,她看到哥哥仍然站在柜台前,不由推开快餐店的玻璃门走进去。
安凉见妹妹走回来,不等她开口便说:“马上就好了。”
叶离在后面等着结账,举起手朝她挥了挥:“嗨!安然,这么巧啊!”
“嗯。”安然点点头,“你们吃完了?”忍不住将视线投向他们那一桌。
温以初和陆屿初等人早就停下了筷子,只是坐在座位上说着话。
温以初背向餐厅的门口而坐,对面一个男生跟他说了一句话,他转过头,两道静寂的目光飘了过来。
不知道是他身上那件白色T恤的原因,还是临近夜晚的缘故,他脸上的表情就如同她刚才在快餐店外面看到的大理石地板,深沉无边。
安然连忙收回视线,听到叶离说:“是啊!我们比你们早一点吃完。”
叶离嘴里回答着,别有用心地又看了安凉一眼,目光狡黠,笑得暧昧。
安然用脚趾头都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心里只是想:这个人的想象力真是丰富,简直可以拿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编剧奖了。
安凉虽然是她的亲生哥哥,但是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是两兄妹。安然虽然不是独生子女,却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一点。
或许你会想起我,像想起一朵永不重开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