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明其意,傻傻的接话道:“那我们快过去吧。”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说罢,她迫不及待迈出一脚,身侧白煜却伫立不动。
她回眸看他,正好对上那双明锐深邃的凤眸,里面盛满了期盼和失望的矛盾。
安天晓瞬间便明白了,他怎可能会与她一起去找大师兄呢?
她知道他期盼什么,却也注定了他的失望。
她早在离开帝京时,便已有了选择。
如今,不会改变。
“保重。”安天晓放开他的胳膊,以她目前所能及的速度,飞快转身,跑开。
任凭身后那伸出的手,在碰到她发丝末梢后,僵在了半空,如被风雪凝结成冰雕。
她咬着唇,不停奔跑,因为速度之快,眼角水光飞起。
泪,飞洒在漫漫风雪中,最后成为这万千皑皑中的一分子。
也唯有这几滴晶莹,见证了伫立原地的男子,看着女子的背影飞速远去,直至消失于山坡的另一头,昔日流光溢彩的凤眸,如今只有无限的追忆、怀念、酸涩、苦楚、惆怅、忧伤、哀凉、绝望……
各种情绪,复杂至难以尽述。
良久,体内的火毒如紧绷至极限的弦,一瞬间断裂。
血染了一身,倒在无际雪地上,刺目的鲜红是除黑白以外的唯一颜色,如绝艳的红罂粟开在了不该有的季节。
茫茫白雪映着他的回忆,谁还在谁的怀里……
“晓,别推开我。”
“嗯。”
“晓,别离开我。”
“嗯。”
“晓,不如……”
“嗯?”
“我们顺便了吧。”
“……”
记忆不灭,仿佛一切只在昨天。
灿烂而绝望的笑容开在了刺眼的红雪上。
他不禁嘲笑自己,明明她越走越远,而他却盼着她回头。
原来,爱与渴望,最最可怕……
白煜……
安天晓霍然回首,只有无际的白。
她已翻过了山坡,前面战鹏宇和他的侍卫好像在挖掘着什么。
那一瞬间,她心口突然一窒,好像被一阵剧痛穿透。
是不是白煜?
她不是没有担心过白煜身体的,尤其在尚德欲言又止之后,总觉得他火毒严重了,心里从未搁下这件事。
如今再加白睿一掌,峡谷急流,与巨鳄搏斗,无一不伤身体。
好歹他也是为她受的。
是不是……
“天晓!”
她回过头来看,远处的战鹏宇已经看见了她,正无比欢喜的挥手向她奔来,迅疾如狂风。
“大师兄。”她心有不安的笑了笑。
战鹏宇已经完全忽略了那些情绪细节,只想着赶紧关心安天晓的安危:“天晓,你怎么样?白睿说你死了,我不相信,还好你真的没死。这么高掉下来,有没有伤到哪里?这些时辰你都在哪儿过了?”
他嘴巴问个不停,手不断把安天晓摆来弄去,观察她身上的伤。
看到只是些皮外伤,他才放下心。
而安天晓听着他一连串的问题,无从回答起,只是答了句:“我没事。”
战鹏宇仍想追问,却忽然听到后面有侍卫大喊:“太子殿下,找到了。”
战鹏宇连忙欢喜的拉着安天晓走过去,取过侍卫手中的墨玉,递到安天晓面前,笑道:“幸好找回来了。”
安天晓看了看墨玉,又看了看脚边有些血肉模糊的白睿的尸体,目光最后停在了高处巍巍雪山,忽然便明白了白煜是用何等手法把白睿弄死,却又不会被人怀疑到他身上。
白睿真的死了,这看起来真像自然的雪崩,是天灾,谁想到如此巨灾却是人为的。
难怪白煜出现护她的时候,他那些精锐暗卫一个也没跟上,原来都来了这儿做准备。
如今事成了,小黑他们应该很快便能找到他。
自己不用穷担心了。
安天晓迟迟没接过墨玉,战鹏宇并不知她心思,便问了句:“你不想要回这墨玉吗?”
“不。”她接过,“有了它,才能为你打开地宫。”
“地宫于我我无所谓,只是不愿此物落入奸人之手,墨玉是你安家的传家宝,不管地宫开启与否,都该长伴于你。”战鹏宇也抬首望向雪山之顶,喃喃自语,“也不知苍天是要助我,还是注定要灭他,竟死在雪崩之下。”
安天晓忽然很想快些解决这个事情,然后永远离开中原:“大师兄,既然墨玉已找到,这儿也离地宫不远,我们即刻就去吧。”
时光荏苒,只愿岁月静好。
“好。”战鹏宇领着所剩不多的百来人,与安天晓往地宫方向而去。
……
“统领,帝京那边传来消息,陛下在早前已秘密出了京,正往黑雪山脉这边来。”
“知道原因吗?”小黑蹙眉。
“探子回报,起初是因为金翼骑迟迟未能抢回墨玉,陛下起疑心,后来三殿下告密,陛下得知了四殿下与六殿下皆暗中参与了阻扰,一时气怒便要亲自前来,如今他们已在快马加鞭,相信不日便能到达此地。”
三皇子,燕王白胤,原来也在暗探此事。
小黑侧首望着闭目躺在榻上的白煜,那脸色已白得不能再白,近乎死亡的通透。
名医尚德又远在帝京,谁能救得了他?
小黑心里只能干着急。
“你说他们,除了陛下,还有谁?”
“三殿下和七殿下也来了。”
小黑皱眉,皇上与所剩的皇子都齐聚黑雪峰,三皇子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这下可麻烦了。
“我们先退去西边的山岭,避开陛下队伍,一切待殿下醒过来再说。”
殿下,你再不醒来就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