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他的回答,也想过“不喜欢”,却没曾想他是这样认真的连名带姓的回答我。
“白霂,我不喜欢你。”
脑子里,他的声音还在回放,那声音仍是淡淡,可对我来说却如同鞭炮在心窝子和耳边儿爆炸一样,轰的一下——
耳旁震得“嗡嗡”作响。
那一瞬间,视线变做黑白;
那一瞬间,所有杜鹃都暗灭成灰。
黑白的画面中,白而惨烈的阳光洒在韩悟黑色短发上,发上闪着清冷刺眼的光,煞是灼目刺眼。
“你不喜欢?”我重复着,几度捏拳,望着他阳光下白森森的面,看着那毫无光彩的黑眸,哽咽了,“你不喜欢为什么还要……”
话陡然就说不下去,只有泪凝在眼眶里。
我要说什么呢?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亲我,拥抱我?
好可笑!
“那你是在变着样耍我吗?”
不敢想下去,我转口说道。
话音落,泪掉的瞬间,他目光紧了一紧,手更抬了抬,又放下——
“不是耍你,是我仍旧恨你,恨到……想杀了你。”
他说话间,人忽然背过身去,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侧,那暗黑的背影在一片惨白灰暗的中显得那样高冷不近人情,我瞬间怔住了——
他还恨我,恨我要杀我!
“那你……”
为什么还要……
剩下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了,觉得自己像是个复读机,可悲的复读机。
我早知道我们回不到当初,可在这此时此刻,仍旧痛的难以自抑。
心脏剧烈的缩紧,觉得自己所有的念头都断了,心脏只剩下一片模糊的血肉,心酸痛苦也罢,不解难过也罢,都是咎由自取的。
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放下——
“我知道了。”
我说完,他踱步又回来。
黑漆漆的鞋尖儿出现在视野中时,我见他手抬起,下一秒,下巴被他攫住,逼迫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很难熬,是不是。”
他面无表情说时,我思绪还是断的,没懂他的意思。
“什,你,你说什么。”
黑白的天空下,他眼眸中划过抹沉沦的暗色,惨白的唇微张——
“我说,最难熬的是想杀你,让你痛的死去活来,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要保护你。”
白如美玉的面上,黑眸凄楚带着讥讽:“这才是最痛的地方。”
倏地脊背一僵,觉得面前黑白灰三色的世界,逐渐恢复本来颜色。
而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在发颤,那漆黑隽美的桃眼眸里,盖着层化不去幽寒浓黑的墨色——
“苏朔与我说,你以头颅为证,可……白霂,你对我太狠,狠到哪怕我知道真相,仍旧无法原谅你,能懂吗。”
他低低冷冷的声音,沧桑而冷漠,这时候,我的视野已经完全恢复,有风吹着火红的瓣在我和他面前,越发显得他面色惨白。
而我脑海中,仿佛是慢了半拍的复读机——
我仍旧恨你,恨到想杀了你。
我想让你痛的死去活来,到最后还是忍不住要保护你……
这才是最痛的地方……
我无法原谅你……
所有的话在脑海中逐渐重复一遍后,落在那句苏朔说,“头颅为誓?”
我说话间,关于不要韩悟的誓言又在耳边响起。
倘若有一日,我不要韩悟了,那我的脑袋也不要了……
“所以,当年是我……”
是我不要韩悟了。
脑海中划过他总说“霂霂别走,留下陪我”,“霂霂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倏地,眼泪就弥漫了眼眶!
而他撒手,忽然转过身去——
“那年分别,你同我说,时间是最强大的治愈师,痛苦也会随时光流逝,慢慢变淡……”他说的时候,我觉得是那样熟悉,因为我是曾这么想过,原来我前世也曾这么与他说过?正想中,他回头,苦笑望我:“可到如今,我可以告诉你,它是错的。”
“白霂,痛只会随时间越来越清晰,而痛到极致……”
他说话间,忽然狂风掠起,无数瓣若雨落的瞬间,暗色衣衫尽裂,那白皙的裸背上,新旧疤痕全数出现,而他转过来,白皙的胸膛、腹肌、胳膊、脖颈上……到处,到处都是。
“韩悟……”我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而他低头看着自己——
“等痛到极致,就会像这躯体,麻木到失去任何感觉。”
“只有恨。”
他说话间,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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