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淡笑，第二句：“今天是启冠的忌日。”</p>
“是么？这个我倒不知道。”</p>
唐惊程依旧笑，倾身过去拿了关略捏在手里的酒杯，再度靠近：“没关系，我现在来告诉你。”遂仰头将杯里的余酒一饮而尽。</p>
嘴角留有酒渍。</p>
她横过手臂抹了抹，身上是一件黑色束腰连衣裙，蕾丝置地，雍容华丽，袖口处的边和装饰显得有些累赘。</p>
她向来不穿这么繁琐的衣服。</p>
关略心思微动，回神间唐惊程已经将那只酒杯砸过来，他机敏散开，侧身一道冷光朝他迅速刺过来，关略一把扬手握住，刀刃顺时割入他的手掌腹。</p>
那柄匕首确实锋利，当初关略在腾冲买下它的时候就看中这一点。</p>
两人半秒对视，鼻息间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关略手掌的血往下滴。</p>
旁边人都不敢动，因为刀还在被关略握在掌中。</p>
彼此近在咫尺，可以看到各自眼中的光束，关略依旧淡淡的，唐惊程眼底却尽是狠。</p>
这姑娘狠起来的样子让他觉得振奋。</p>
保镖已经冲过来。</p>
“嘶—”一声，似是皮骨被划开的声音，唐惊程忍住胸口的酸腥气硬生生将刀从他紧握的掌腹中抽出来，血溅红了面前的雪白桌布。</p>
两旁主事“嗖”地全部站起来，外头守住的人听到里面动静也推门而入，整个将军府都惊动了。</p>
其中一名保镖上去对着唐惊程就是一脚，她手里的匕首落地，后背撞在旁边的椅子扶手上，身子往下坠。</p>
关略看到她扬手在脑后重重扯了一下，原本束成髻的头发全部散开。</p>
“摁住她的手！”他朝保镖急吼。</p>
可惜还是太晚了，唐惊程是有备而来的，发髻之中藏着锋利的小刀片，一刀抹过去雪白的颈脖上便是一条血口子。</p>
关略只觉心口胀气，冲过去，唐惊程已经倒在地上。</p>
他也不顾自己的手伤，直接将地上的人抱起来放平，两手扯开她胸口的扣子，大片雪白肌肤露出来，包括里面黑色的裹胸，傲人胸线起伏，代表唐惊程还有气息。</p>
关略一掌捂住她脖子上的伤，一掌压在她胸口。</p>
掌下是她跳动的心脏，起伏的胸线上全沾了关略手上的血，白得惊人，红得刺眼。</p>
唐惊程微微喘气，撑着眼皮：“我知道…我杀不了你…！”</p>
关略被她气得思绪都乱了，冲她吼：“你他妈就这点出息？”</p>
唐惊程笑，这种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p>
“今天是启冠的忌日…我杀不了你…至少还能去见他……”说话间地上的人已经开始抽搐。</p>
操！</p>
关略咬住牙：“别说话！”，回头冲周围的人吼：“过来摁住她心口大动脉！”</p>
可四周鸦雀无声，没人敢。</p>
他抬起血红的眼睛，人群往后退，谁敢去动他怀里的女人。</p>
“雅岜，你来！”他冲已经挤到前面来的雅岜喊了一声。</p>
雅岜已经傻了，杵在那儿。</p>
关略挪开一只手又扯掉唐惊程裙子上的腰带，捏在手里瞪着雅岜：“不想她死就过来。”</p>
雅岜这才回神呆滞地走过去，关略一把将他扯下，强行将他的手摁在唐惊程起伏的胸口。</p>
下面是她滚烫的皮肤和不断起伏隆起的胸线。</p>
雅岜一口气憋住，鼻腔里冒热气。</p>
关略迅速将手里的腰带缠在唐惊程颈脖的伤口处，还好她手法不够老到，加之刚才情况紧急，她割过去的时候没有伤及颈动脉。</p>
只是关略掌腹被割得太伤，替唐惊程包扎伤口的时候血糊了她一脖子。</p>
她躺在地上，意识朦胧间看到这男人皱起来的眉眼，此时可以感觉到他目光中的杀气了，带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p>
两人终于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p>
周遭一片死寂，只听到关略和雅岜粗重的呼吸声。</p>
伤口包扎好了，关略将她搂到身上。</p>
“救护车叫了吗？”</p>
“叫了！”</p>
他垂头看怀里的人，唐惊程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眼角有泪渍。</p>
“不许睡，你他妈敢睡我就去把邱启冠的坟扒了！”</p>
她朦胧见听到他的吼叫，不免又觉得想笑，可是已经笑不出来了，渐渐昏睡在关略怀里……</p>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生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唐惊程抬出去，雅岜想跟上前，但又不敢。</p>
医生走后厅内人群渐渐散开，谁都不敢说话。</p>
这顿饭算是吃完了。</p>
关略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发白，他脚边微微踉跄了一下，被唐惊程割伤的掌腹已经滴了一地血。</p>
“九哥，您的手…”</p>
雅岜走上前提醒，关略却没说话，仿佛那么深的伤口不在他身上，只是缓步走到刚才自己坐的地方，唐惊程用来企图刺他的那枚匕首就躺在地上。</p>
他将匕首捡起来，用纸巾擦干净上面的血，揣进兜里。</p>
回过身去，满厅的人都埋头不语，唯独雅岜还惊魂不定地站在他面前。</p>
关略看他一眼，突然勾唇一笑，从桌上又拉了纸巾递给他：“把血擦擦。”</p>
“什么？”雅岜莫名其妙，直到唇上有温热的东西淌下来，手一摸才发现是血。</p>
尼玛，鼻血。</p>
“……”</p>
“今晚发生的事一律不准追究！”关略发话，侧身从桌上拉了一条方巾胡乱缠了缠自己的手。</p>
“散席！”</p>
转身离去，留下满厅狼藉和面面相觑的众人。</p>
厅外依旧电闪雷鸣，这场雨已经下了很多天，似乎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p>
救护车的声音已经远了。</p>
将军府灯火通明。</p>
关略离开后众人议论，算是见识过一回现实版的“美人行刺”了，只是关略的反应过于平常了，居然不追究！</p>
从头到尾都冷眼旁观的范庆岩盯着地上的一大滩血笑了笑，左手轻轻捻着右手仅剩的三根手指。</p>
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