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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之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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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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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股股热流从云海之上漂洋而过,如若大雁南飞,迁徙至星球的彼岸,一丝丝萧条的秋天气息,渐渐盈漫在这天地间。

云海翻腾,波涛汹涌,在浪潮腾挪席卷之间,隐约见得两道玄色人影,其一身子挺拔,着卫衣长裤,双手插兜,头和脸亦掩于帽子之中,浑身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视见他的任何一寸肌肤,如此地,立于浮云之上;另一个,盘坐悬浮于前者身旁,身穿一袭汉服直裾深衣,长发束起,左掌托着一包瓜子,右手时时探入包中,取出一颗又一颗,悠哉地嗑着:这二人双目注视前下方,久久不言,像是赏看一场电影似的,观察着下方的民族战争。

此片天地,属于霖洲一个凌氏家族,原本安宁祥和,今日却陡然有敌进犯,自雄鸡报晓,一直血拼到了现在。

“这场争斗,咱俩可是已经看了七次。”卫衣男子似是有些自嘲地,对旁人说道。

“嗯。”汉服男子只是轻声应道,兀自嗑着瓜子,呆呆地遥望下方。

卫衣男子沉默少顷,轻笑道:“上次由于你的失误,使得整个时空作废,这次不会再出差错了吧?”

他的语调极其平淡,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在里面,只是单纯地询问。

汉服男子眉头一挑,心念一动,将瓜子收入虚空中,伸展开双盘而成的腿脚,站立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身姿婀娜,颜若桃,神似女人之余,却又隐隐流露出阳刚之气,阴阳仿佛在他身上达成了完美的和谐,这副面孔,既不使人觉得“娘”,亦不教人感到粗犷,自有一缕温和的气息弥散出来。

他耸了下肩,微微摊开手,嘴角轻抿,眉毛挑得一高一低,无奈地苦笑道:“哪儿像你啊,我只是一个祖而已,面对时空大计,偶尔心神不定也是正常的。”

顿了顿,他将眉头舒展开,双手自然垂落,微笑道:“上个时空末,我在家读书,佛说心生万法,使我有了新感悟,已是个半祝了。”

卫衣男子身意静默,两息之后,悠悠道:“正是因为你多读了一页书,才使得时空崩溃。”

“这次保证不会!”汉服男子竖起三根手指头,置于太阳穴旁,发誓道。

紧接着,他严肃下来,秀眉轻蹙,面向卫衣男子,沉声道:

“不过,由于那次失误,导致他叛变了,他的实力很强,掌管着时间,你可有办法对付?”

卫衣帽笼罩着他的面部,看不见他有什么表情,只是听一道淡然的、极其自信的声音传出来:

“自然是有的。”

汉服男子刚欲追问,却见他的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掌心朝上地,于腹前摊开。

一支白净的小玉瓶,上有数枝彼岸纹,缠绕瓶身,生龙活虎,恍若实物。

“他,不是与这位,有着一段不解之缘么?我早已设计好一场蝴蝶棋局,再加上你的修为精进,这次,我们是可以成功的。”

汉服男子凝望着彼岸瓶少许时间,若有所思,旋即将目光复投向下方,眉毛一挑,浅笑道:“你可以下去了。”

卫衣男子点点头,将手插回兜里,沉声道:“记得,要让洛越闯入离合,引他入幽冥。”

话音落下,他的身形渐渐透明,最终,从空气中全然消失。

日渐西斜,苍穹被渲染得红艳,昏黄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在满地的鲜血之上,反光使尸横遍野的大地显得明亮斑驳,疮痍倒是别有“美感”。

战斗持续了近一整天,此时已经结束,而最后的胜利者显然不是凌家。侵略者将这里的财物掠夺一空后,便一齐向着西方归去,凌家很快就成了一座空城。

阴风阵阵,一群毛发黑亮的乌鸦鸣叫着从天空翱翔而落,零零碎碎,杂七杂八。它们各自选了一具死尸,尖利的鸟喙一下下地在尸体上掏弄着,一块块刚形成不久的腐肉便被其所嚼食,发挥了最后的价值。

晚霞的辉光投射在凌家人死不瞑目的脸上,一股股极为浓郁的怨恨之气萦绕其周身,徐徐盘旋,汇聚在凌家城的上空——人死之时,若心怀不甘,便会化作野鬼,游荡世间。不难想象,子时一旦来临,这里就会成为一座鬼城。

昏疲的夕阳郁郁不振地从西方群山间沉没,带走了天地间最后一缕昼光。临走时,它为这个半球献上一幕黑帘,将之高挂在穹顶,徐徐掀开。

夜幕笼罩,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浮现,紧随其后的,是一颗颗璀璨的星辰。千百束星月光辉自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犹如地鼠打洞,钻入所能开辟的任何一个角落——其中几束,投射到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这名少年,面容稚嫩,眼神青涩,浑身上下都透发出一股未谙世事的纯真气息——但是,在这股人畜无害的气息之中心,似乎潜藏着一颗沉稳凶戾的心,不跳则已,一跳,便会让天下血流成河,相比凌家惨状,有过之而绝无不及。

少年蜷缩在一颗参天大树后,背上有一桶竹篓,里头盛放着柴木草药,兴许是奉亲人所托,上山采集这些自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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