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三条路
梅里山脚，无名石屋。
当项赢再次端着混合着牦牛肉和雪荠菜的大锅来到狗舍时，这儿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热闹。
项赢望着那空了一半的狗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不知道剩下的藏獒也察觉到了失踪的几个伙伴，它们都只是低着头，安静地看着项赢。
“快吃吧。”项赢把食物分好，而后坐在了白起的那座小土堆边。
剩下的几头獒犹豫了会儿，还是禁不住食物的诱惑，于是在石碗前啃了起来。
“有的时候，感觉真的和你们一样啊。”项赢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就发现一切都变了。从熟悉的寝宫搬出来，熟悉的将军也离开了我。平日里和我亲近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仿佛从来都被有在你身边存在过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糟啊。”
一只褐色的獒抬起了头，用它那无辜的眼神看着项赢，不知道明不明白项赢的意思。
“不过还好，我不会让你们再受到伤害了，白起你们几个，也要听话点。”项赢拍了拍那新堆的土，虽然已经没有意义了，可是那几堆土边，都放着一个盛满了食物的石碗。
正当项赢把门关好，准备去不远处的另一家贡民处取接下来几天的食材时，他看到了两匹黑马静静地立在了石屋之前。其中一人便是仁青措姆，可是他此时却拘束地站在那儿没有开口。而他的身边，站着的就是项赢约见的人。
“我是竹轶。内门弟子。”
和项赢想象的不一样，眼前的这人并不飞扬跋扈。相反，项赢甚至还觉得他有几分像自己。分外白皙的皮肤，俊俏且削瘦的脸庞，而且还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是你杀了我的獒？”项赢的语气很冷，就像是山顶的寒风一样冷冽。
“是的。”竹轶淡淡一笑，十分干脆的承认了。
“你……”项赢一愣。原本他直直地盯着竹轶的眼睛，只要他的眼神里有一点儿虚伪和狡诈的神色闪过，项赢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不管对方是不是一名境界高深的内门弟子，因为他的手按住了腰间的一柄匕首。
“你一定在想，我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吧，竟然会对一条藏獒下毒手。你朝夕相处的伙伴就这样被我杀死了，很可恶，很愤怒，不是么？”竹轶轻松地一笑，仿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身后的仁青措姆，却不由得身体一震。
“难道不是么？”项赢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
“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的是，我借着这些獒看清了你。你很不错，獒养得很好。”竹轶指了指项赢。
“回答我的问题，难道你觉得杀了这些獒，无足轻重么？”项赢愈发地觉得愤怒。这种愤怒和以往的都不同，不是被项宇陆夫人等人欺凌时的震怒，也不是被掌门劫琰称作废物时的暗怒。这种愤怒发自内心，就像是一团火，沿着他的五脏六腑升腾而起，他的胸腔砰砰直跳，他的拳头都能够捏出水来。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不尊重所产生的愤怒。
“也许你不会承认，但是我会告诉你这却是事实。你所养的这些藏獒，本来就是给外门弟子提供娱乐用的。獒斗只是一种形式，输了的当然没有了性命，但是获胜的也很少会活下来。赌输了的弟子是多么可怕，他们会趁人不注意把獒给偷出来，然后用一千种恶心，残忍的方法把獒给杀害。哪怕这些獒能够万幸活下来，可是到了每年的狂欢节日里，外门弟子们也会把这些獒的皮给剥掉，放到热锅里煮上一锅。所以，我只是用真气快速地结束了它们的生命，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的仁慈吗？”
竹轶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理直气壮地说着，项赢在他的眼底里看到的，只是一片坦然。
“可是，你杀了我的獒。”项赢再次用尽全力地说，声音从他的喉间憋出来，好像低鸣的雷。而项赢的手攥紧了腰间的匕首，他向前踏出一步，等到他再向前踏出一步时，就是他拔出匕首冲向这个杀獒之人的时候。
“果然是有点儿倔强的人啊。”竹轶无奈地笑了笑，他一伸手，对身边的仁青措姆说道，“拿来。”
仁青措姆忙不迭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淡金色的弯刀递到竹轶的手中。这柄弯刀古奥森严，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你看。”竹轶抽出了弯刀，和淡金色的刀鞘一样，刀身也是淡金色的，可是锋利的刃却是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竹轶右手握刀平放，而左手伸出两指，轻轻地在刀身上划过。
项赢于是便看到，竹轶的两指之间散发出一种五彩的光泽，接着空气似乎都扭曲了一般，刀身也发生了变化。一滴，一滴，淡金色的刀身变成了淡金色的钢水，掉落在地上，滋滋地把带着点点冰雪的冻土都给融化。
一柄弯刀在瞬息之间便成为了一摊钢水落在地上，竹轶轻松地把刀柄扔到了地上，拍了拍手。
“你的匕首，是伤不了我的。”竹轶淡淡的说，仍旧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我要试试。”项赢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