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是原址扩建的,唯一没有变的就是这罗汉堂和它旁边的偏殿。”她不疾不徐地回答,“这以前是个寺庙,后经大火,只剩这罗汉堂和偏殿得以保留,大火后只剩一个小和尚,小姐的祖父便为他捐了另一个庙,买下了这个经大火仍旧保留完好的罗汉堂,并干脆把家也安在了这儿,他觉得这是祥兆。毕竟他一个商人再有万贯家财也是没有资格住太豪华的房子的,但总希望后代能如这大火下得存的罗汉堂般得以庇护。”
“嗯。”我点头,自古抑商,商人确实是没有社会地位的,“所以不是你造的?”
“当然不是。”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一直都是被当做是惩罚反思的地儿,一般人平常也都不来,能绕开也都绕开了走。”
“你是因为信佛才住偏殿的?”我更疑惑了,她看似满脸无奈。
“我吃斋念佛也是出于无奈。”她又笑了笑,只是比之前更惨淡些,“只有吃斋才能让所有人相信那些无故消失的山珍海味不是到了我的肚子里。”
“你说什么!”我第一次听到如此离奇的理由。
“至于住在偏殿,只是因为我被关在这罗汉堂的次数多起来以后,无意中摸到这境界尊者脚下的机关发现这暗道可以通向偏殿,于是索性住了偏殿,省得每次都要被饿得半死才能出去,省了这罪受。本来这偏殿也没人稀罕,加上我吃斋念佛的形象早深入人心,自然没任何人怀疑。”她望着境界尊者,满眼含泪,“我住了这阴冷之地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争宠的心,反而再也没被关过,真是讽刺。”
“争宠?”我疑惑地看着她,从她不完全的叙述中,我慢慢明白,她所说的一切虽然看似云淡风轻,但曾经她应该是经过了蚀骨的痛才能有今天的吃斋念佛。果然那侯夫人是个厉害角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倒是如今看破一切反倒内心平静,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玉露淡淡地说。
“嗯。”我似懂非懂地附和道,太多人并非看破红尘,只是在烧香拜佛里找到了归属感,“那你怎么知道我被关了?”
“今天我的丫鬟小青愤愤不平说,那个跟她一样叫青儿的人被夫人诬陷偷了玉坠关到了罗汉堂,她念你人小,怕你被吓到。谁知你还挺自得,比我强多了。我是太傻。”她又笑了笑。
“你不傻!玉露阿姨,你人真好,你知道我是被诬陷的,谢谢你,不然我不被委屈死也要被饿死的。”我笑着挽着她的手。
“我不傻也不会如此较真地横冲直撞遍体鳞伤。”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比你了解她而已。”她摇摇头,“你白天里就在这罗汉堂,防着有人来监视你,到晚上你就通过暗道到我偏殿来,虽然不比其他地方,但好歹比和衣睡在这地上好。我也该走了,晚饭你就过来吃,我就不送了。”玉露说道就起身去按机关了。
“是,谢谢你阿姨,我爱你!”虽然不是幻想中的高人,但她这般雪中送炭让我倍感温暖,况且不用再饿肚子,也不用睡这冰冷坚硬的地板,我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的。虽然今天王妃并没有力挽狂澜救我,但我又遇到了玉露,我还是感叹我足够幸运一直能遇贵人,刚来时贵人是王妃,是梁妈,现在又有玉露。
其实我并不怪王妃,我们住在这侯府的两年多来,虽然也得礼遇,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看出侯夫人的不满,只是没处发泄而已,前几天王妃又训斥了婷儿,她自然能逮着机会就不会放过,一定给个下马威的。而王妃因为呵斥婷儿,自然也是内疚自责的,再加上这内忧外患,她如此做也是无奈。
而我呢,也许天生乐观,碰到了贵人就忘了这之前的那些不快。琦哥和婷儿本就有婚约在身,我的出现本就是多余,我如何能做连我自己都鄙视的事呢?那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的爱情我再不舍也要学着放下,他,在我心里就好。
这禁闭的三日在玉露的帮助下我倒还过得悠闲自得,白天就仔仔细细一个个观察这五百多个罗汉,跟着他们学各种动作表情,人生百态便是如此吧!晚上我还能在柔软干净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虽然食物简单了些,但好歹是一点罪也不曾受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想太明白为什么玉露让我把她帮我的事保密,就连琦哥和王妃也不能说。我既然受她恩惠,自然尽全力为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