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笙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皱眉道:“那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他说罢,少爷脾气又冲了上来,指着牢房道:“我这辈子还没住过这么烂的地方,我是不是还得要谢谢你们衙门,帮我开了这个先河呢!”
“我会尽快安排。”凌拾柒道,“你现在身上有伤,需要好好医治。”
“你当你是谁!这些东西要你管!”李风笙气急,跺脚道:“我要马!上!就!出!去!”
凌拾柒眼中的神采微微暗淡下去,但很快又抬亮了起来:“内伤如果不医治,容易留下症结,以后若想再痊愈就难了。”
李风笙心里涌上一阵古怪之意,要说眼前这个人,应该算是和自己第一次见面。但这人居然为了第一次见面的人送水送饭,此时又来过问他的伤势,实在是有违常理。李风笙打了个机灵,警惕的感觉又升了起来,戒备地看着凌拾柒。
“我的内伤不用你管。你要么让小爷现在就出狱,要么就滚,别老是在爷眼皮底下假惺惺的,小爷我不吃你这套!”李风笙朝外一指,蛮横无礼之态尽显无疑。
反正之前已经打过捕快了,李风笙倒不怕再和眼前的人起冲突。
“你先静一静。”凌拾柒伸手过来拉住发起脾气来的李风笙。
李风笙啪一下打掉伸过来的手。他本来是想按着之前赶走裘捕快的方法赶走这位凌师爷的,但想起自己毕竟吃了凌拾柒送来的食物,只是将凌拾柒推开,瞪眼道:“你走开!你如果不让我离开这里,就别再靠近我!”
凌拾柒垂眸,默默地收回手。
他不再解释,牢房里陷入短暂的安静。李风笙嘴巴快,心里却虚得很,小心翼翼地瞅了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男人不说话,就是很安静,感觉不到什么生气。
——“柒木头,你要是再敢回来找小爷,小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小爷说到做到,一定……一定……”
残缺的记忆里,他好像是这么哭着对他说的。
“等我处理好这几件事情,就马上带你出去。”过了一会儿,凌拾柒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哼!”李风笙别过头,彻底想把这个人无视掉了:“你走吧!”
凌拾柒默默收拾起李风笙风卷残云扫过的残食。
李风笙背对着凌拾柒,不知道怎的,心里没由来地一酸。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是那个人整理完东西起身的声音。随后李风笙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如来时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出牢房,走出这个牢狱。
接着,脚步声的声音淡出了他的耳朵。
李风笙原本气鼓鼓的架势顿时泄了,他几步走到牢房栅栏前,望了眼幽深的长廊。
也许连李少爷自己也不知道,此时他的模样居然显出了几分怅然。
“走了也好。”李风笙盯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好一会儿,才蹙眉道,“小爷凭什么要听人摆布,这破衙门不放人,小爷自己走!”
他说罢,脸上又露出几分倔强之意,蹭蹭蹭走到牢房里头,盘膝坐了下来。
李家少爷吃饱了喝足了,自然就有了力气,有了力气就可以运功打坐,恢复他原有的功力。
晋阳王极宠自家的小儿子,李风笙打小不喜欢读书,晋阳王就给他请来了江湖上最有声名、最厉害的天涯老者来教李风笙世上最好的武功;李风笙长大了不喜欢朝政,晋阳王铺钱造路,让李风笙出府闯荡江湖。
少年不羁,李风笙在江湖上自由自在得和烟云野鹤一般。
也因此,李风笙最最讨厌被人拘束——尤其是像现在这样!
李风笙默默地在丹田运气一周,硬是从受伤的身体里慢慢地积攒出一点内力来。
“想困住小爷,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待到内力积蓄到差不多的时候,李风笙忽然睁眼笑道。
他一边说,一边拾起锁在他手腕上的链条,掂了掂。
这东西困那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人还差不多,要困住他,实在难得很。
李风笙冷冷哼了一声,目光一定,丹田里聚起来的内劲顿时全部往手中聚集。
“呵!”李家少爷轻喝了一声,生铁制的锁链应声而断。
李风笙喘了口气,又依葫芦画瓢将身上锁着的其他链条一一强行挣断。
待到挣断最后一根锁链的时候,李风笙忽然忍不住“哇”地一声,向前吐了一口血。
他本来内伤伤重,此时又强行提功,让原本尚未医治的伤势更是火上浇油。
“这笔账就记在你们这个破衙门上。”李风笙看着喷了一地的鲜血,撇了撇嘴,说的话依然又欠又倔强。
他说罢,马上擦拭掉嘴边残留的血迹,震开牢门,径自往牢房外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