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停的落,仿佛整个天地都浸泡在雨中。
桌案上放着一口破旧的老钟，一摆一摆的像被这雨蛊惑了一般。紧挨着钟放了几盘精巧的糕点跟瓜子，靠近点心放着一壶绿茶，茶香满屋。鱼小石就坐在桌案前,眼睛发直，耳朵却听着雨声混着钟声一下一下的在心中黙数。
屋外雨声越发的急切，鱼小石抬头轻轻吹了吹面前茶碗里的绿色茶叶，看着茶叶在水面上飞舞。
站在窗前观雨的司徒鸿把窗户紧紧的关上，将雨水隔离在外，雨滴的敲打声瞬间消失大半，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钟还坚持的摇摆着，他走到桌案前也缓缓的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填了杯茶。
“徒弟，明日就是翡翠公盘，有信心么？”
鱼小石耷拉着脑袋，吐气又吹了一下面前的茶叶，“还好吧。就是不知道于哲能不能赶的回来跟我一同去，只有我一个人，心中总是没底气。对了，师傅，那块假的石头，你是怎么得来的，跟我讲讲吧。那日于哲说完石头是假的，你就一直沉默不语，还把大家都撵了出去，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司徒鸿拿起茶碗浅浅的抿了一口，点点头。声音很轻夹着一丝无奈跟愁绪，“好吧，这件事我从没跟人提起过，今日告诉你也无妨。”
那还是在十年前的夏天，我住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山上，那里是一处安逸的小镇，也就百十户人家，房舍比现在这里还有糟糕破败，每天都在鸡鸭的叫唤声中苏醒。
因为村子临近缅甸，村子里大部分的男人都会去矿山开矿赚钱，那年我刚满二十岁，父母早逝就我一人。因为孤单我收养了同是孤儿的小日，两个人一起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我没怎么好好念过书，一直是靠种地为生。有人叫我一起去矿上帮忙可我平日里要照顾小日也就委婉的拒绝了。
记得那是一个平静的早晨，小日还没起，我剁好了野菜想给鸡鸭喂食，有个邻居急匆匆的跑进了我家，怀里还抱着块石头，进门就喊我：
“司徒兄弟，给你看件好东西。”
我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他怀间，是块黄色的石头，不大，样子很普通，当时在我眼中它没什么稀罕的，就是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我也没在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嘴里询问道：“什么东西？看把你乐的。”
“看，这可是件宝贝，我冒着生命危险刚刚从缅甸偷运回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钱财不外露，我跟你是邻居才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还是不以为意。他见我不感兴趣连连叹气，“司徒兄弟，不满你说，我家老小已经快揭不开锅了，这块石头其实不是我偷回来的，是我一时财迷心窍，偷偷拿了家里积蓄跟老缅买的，现在你嫂子知道了，吵着要带孩子回娘家，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这绝对是块上好的翡翠原石，怎么跟你说，它就是没经过加工的玉石，切开了，我保准你会大涨，你就当帮我，跟我买下它吧。”
当时我对翡翠完全没有概念，只听村里的老人说，“神仙难断寸玉，赌石如赌命。”我虽然可怜他但也没接茬。
他急了，上前一把拉着我吵嚷道：“你看这表皮，上面的莽带多清晰……”他长的比较彪悍，我当时没躲开，差点被他一把拽倒，只好摆手道：“我不懂这个，在我眼里它就是块石头。”
他看我还不为所动有点激动，一定要拉着我去把这块石头给别人看看，如果人人都说好，我买了，肯定不吃亏，转手就能转个几万块，你跟小日生活也会有所改善。
他说到小日的时候，我有点心动了，我想着小日必须上学不能这样跟着我一辈子，就跟着他去了村子里几家经常研究玉石的人家，结果大家异口同声都说这石头好，我就用自己仅有的积蓄把这石头给买了下来。
石头买回来了，我几天几夜的睡不着觉，这可是我所有的积蓄，我每天没事就把它拿出来看看，后来渐渐的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几乎一天看不见它就心里痒痒的不舒服。再之后我开始研究赌石，跟村子里的人学，自己偷偷的研究，也用鸡鸭换了几块小石头，有涨有跌，越来玩的越多，加上我不贪心，之后涨了几块，我也就把小日学习用的钱攒够了，可这第一块买回来的石头我却一直没有切开，当时在我心里它就像家人一般。我舍不得，还有就是我希望它能给小日以后的生活加一层保障，就算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它也能让小日过上安稳的生活。
鱼小石听累了，却还是兴致勃勃，他站起来伸了伸胳膊，拿起桌案上的糕点塞进口中继续追问道：“那这么说，那块假石头就是你当初买的那块，现在卖你石头的人可还在？”
司徒鸿点头，“嗯，就是那块。之后辗转搬家我都带着他，至于卖我石头的人在我买下石头不久以后看搬离了村子，没人再见过他。”
“他骗了你，当然不敢在出现，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对了，这次你是为了让你弟弟出国留学才想到要解开它么？”
“我是这样想的，就合计先让于博士帮我看看，没想到，唉，竹篮打水一切都是空欢喜。”
“师父别担心，不是还有我们昨日解开的石头么，卖了应该够你弟弟出国留学了。”
司徒鸿起身拿起桌下的暖壶往茶壶中添水，“嗯，应该够了吧，不过我想让小日去那边过的好一些，这些年他跟着我没怎么享过福，其实我是想让他毕业就留在外国，不要回来。”
“为什么？虽然我看出他不是你亲生的弟弟，可我感觉的到，你们俩的感情非常好，为什么一定要他出国，还要留在外国，你不想见到他么？”
司徒鸿倒水的手抖了几下，水溢出了茶壶，鱼小石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暖壶。“师父，徒弟多言了，抱歉。”
“没关系的，我知道小鱼你只是关心我们。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总之小日他一定要出国！”司徒鸿的话音刚落，门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了，屋外司徒日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头发不停的流淌下来，他也不进房，就静静的站在门外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
鱼小石看了看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门边的雨伞转身走出了房门。
看鱼小石走远了，司徒鸿叹气，走到门口将司徒日拉进了房间。
“你都听到了？”
司徒日沉默不语，地上被他晕出了一圈水痕。
“这么大的雨，你不进来在门口也不怕感冒，过来床边，我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你换上。”
司徒鸿转身的瞬间被人从后背紧紧的抱住，身后身体异常冰凉甚至在颤抖。“哥，不要离开我，我不出国，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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