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少女微微垂下了头，长长的睫毛掩盖着所有心绪，在如玉的脸上，留下莫测的影儿。
“我很担心你……和灵儿。”许久许久，宋濂开口，声音不是平日里的清逸，而是带着几分异样的哽咽。
“谢谢……表哥。”谢娴一笑，平静，优雅，礼仪。
宋濂苦笑了笑，低下头，沉默了会儿，觉得自己终于能平静地面对她了，见常青依然没赶上来，想起此行目的，走近几步低声道：“表妹，我来想告诉你，那面传来消息，说正主子其实是……”
“表哥！”谢娴很快截断宋濂的话，波澜不惊地笑道“表哥，四月芳菲，总有尽时，对不对？”。
“什么？”宋濂一愣。
谢娴咬着嘴唇，瘟神的厉害表哥不知道，她可是领教过多次……情急之际，转过身“哗啦”一声掐断一朵桃枝子，走到宋濂面前，笑道：“表哥承蒙圣上恩典，便宛如这桃，艳艳盛开正当时。”
宋濂迷茫地望着谢娴，见谢娴眨了眨眼，接着又道：“桃盛开是有时候的，太晚了，就看不到了，太早了，却容易夭折，你瞧！”她伸出那枝，指着那骨朵道：“这没开，就让我折了，因为它还没长大，便急匆匆挤在一堆盛开的里，我觉得好扎眼就……”
宋濂怔怔地望着谢娴许久，忽然苦笑道：“谢谢表妹。”
谢娴见宋濂终于懂了，正要松口气，听宋濂叹道：“开落终有命，我是为我自个儿的心。”说着，接过那枝，望着那骨朵，凄然笑道：“它还没开，就让你掐断了，表妹，你……也算忍心了。”说着，转过身，大步向书房走去……
我只为我自个儿的心……
表妹……你也……算忍心了……
谢娴脑袋“嗡嗡”作响，茫茫然里忽觉得背后有人贴着自己，那气息仿佛就在耳边，吓得醒悟过来，走了几步，回头斥道：“常大人亦是朝廷大臣，为何做此宵小之行？”
常青挑了挑眉，淡淡道：“我做什么了？”桃树下，大红的麒麟服被光影映衬出潋滟的桃红，让那冷峻的面容带了几分柔色，显出本应有的英挺俊朗，只是眼眸深处诡异莫测。
“你……”谢娴眨了眨眼，无耻的人没道理可讲的，她抿了抿嘴，提着裙子便向书房走去。
刚走到桃林门口，忽听常青开口道：“你换鞋了？”
谢娴此时正想着表哥那“忍心”，听了常青这话，一个趔趄向前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