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伤口的形状进行推断,凶器应该就是从廖三儿的铁匠铺里搜到的铁锤和铁刺。”
听到这话,廖三儿抬头看了一眼仵作,又看了一眼孙玉娘,抿了抿嘴,倒是没有反驳。
王家人倒是有些不情愿,当场拉着仵作的袖子,有些不依不挠,“我儿子的伤口怎么会是铁刺那么粗的东西刺的呢?那么细的伤口,明明就是簪子刺出来的嘛!”
那仵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上前走了几步,拉起了王家少爷尸身上蒙着的白布,“你们看,这样一个食指粗细的伤口,怎么可能是簪子刺出来的呢?”
王家人凑上前去,看了两眼,当即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昨天那个伤口还是细细的一点红,怎么今天就变成这么粗的一个洞了?”
站在人群里的毕夏听到这句话,当即勾着头向里看去。但是毕夏前面围了太多的人,反倒是什么也看不见。姬彻一见此景,便举着毕夏,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右肩膀上。
毕夏有些不适地挪动了两下,很是不好意思,“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多不好意思啊。”
姬彻笑了笑,“没事儿,这样你看得见前面。”
毕夏想了想,也就没再反驳,反而定睛向前面看去。只见王家少爷胸口确实破了一个大洞,泛白的肌肉外翻,煞是恶心。
毕夏皱紧了眉毛,然后让姬彻把她放了下来。
“那伤口是王家少爷死后,有人故意用铁刺捅出来的。”毕夏小小声地对毕惊穹和姬彻说道。
一听这话,毕惊穹和姬彻不由得各自踮起了脚尖,向前看去。
“小夏儿,你怎么看出来的?真厉害!”姬彻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只得向毕夏讨教。
毕夏附在姬彻耳边,小小声地说道,“若是生前留下的伤口,伤口附近的肌肉是红艳的颜色,并且会有大量的血液流出。反之,若是人死后才留下的伤口,则基本不会流太多的血,因此伤口附近的肌肉会颜色发白,并且没有太多的血迹残留。你看,王家少爷胸口的肌肉泛白,一丝血色都没有,这明显是有人在王家少爷死后,拿铁刺捅出来的。”
听了这话,姬彻倒是若有所悟,“那这个人拿铁刺捅王家少爷的尸身,就是为了掩盖住王家少爷胸口上原本的簪子刺痕么?”
毕夏点了点头,“是的,簪子细长,刺出来的伤口细小狭窄,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也不会流太多的血。但实际上,簪子已经刺破了心脏,估计王家少爷当时就不行了。”
听了这话,姬彻若有所思地看了孙玉娘和孙司业一眼,“小夏儿,你说这后来的伤痕是谁弄出来的呢?”
毕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是孙司业,就是孙玉娘,要么就是城守派人做的。”
姬彻摸了摸毕夏的脑袋,补充道:“我倒觉得可能是廖三儿做的呢。”
一听这话,毕夏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姬彻一眼,“不至于吧!”
姬彻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又抬手摸了摸毕夏的脑袋。
就在姬彻和毕夏说悄悄话的这个空当,长安城守在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孙司业后,当场就宣布了判书。廖三儿被判明日午时菜市口斩首,孙玉娘倒是没什么事,当即就被释放,被孙司业给接回了家。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毕夏倒是不怎么意外。自从贲泱毒杀了炎平帝姬箕后,整个炎朝的社会风气就很是混乱,以往还算吏治清明的官场,也变得污浊不堪。如今,长安城守为了卖自己的恩师孙司业的面子,而无视仵作的验尸证据,把罪名推到了廖三儿的头上,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惊穹倒是神情沮丧,摇头叹气的,“世风日下啊!不过话说回来,孙玉娘的运气还真是好,杀了人也能被判无罪。”
毕夏点了点头,很是同意,“她的运气的确是不错。遇到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愿意为她顶罪,她爹也心疼她,愿意抛下面子为她求情。”
毕惊穹叹了口气,摸了摸毕夏的脑袋,“没事,咱爹不靠谱,我还是挺靠谱的!我们也不比别人差什么!”
毕夏笑了笑,伸手抱住毕惊穹,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旁边的姬彻犹豫了半晌,原本准备搭在毕夏肩膀上的手,在半途中改变了方向,放在了毕夏的头顶上,拍了拍她,“就算有一天你哥哥娶了媳妇,不疼你了,不还有我嘛!”
毕惊穹瞪了姬彻一眼,反抱住毕夏,然后踢了姬彻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