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邦在屋里把一切都听进耳里,一见陶晟,她就说:“爹爹放心去吧,女儿有卫叔叔照顾,一定没问题。”
陶晟坐到床边,目光放柔说:“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好好照顾自己,告诉你娘,爹爹会一直想她,也会寻机会回京看你们。”
“恩。”
“如今你也十三了,再过几年也就成年了,有些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陶晟及不愿在女儿心上撒把盐,但此时他不说,又怕女儿日后难以面对众人悠悠之口,于是狠心道,“往后你总是要接触新的人和事,你娘跟允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你身边,在你漫长的人生道路里,有些人或许会言语过激,说些不好听的话,或许又会做些让你生气的事,你要记住,你是康王府的郡主,你高贵、典雅,内心强大,即便站在狂风暴雨中,你也是屹立不倒,永远都是美丽的女子。”
“女儿明白。”安邦感受到陶晟真情实意的父爱,心里一阵难受,曾几何时,她是多么渴望父爱,它却遥遥不及,始终远离而去。
“允之这两年逐渐有了做大事的风范,遇事也懂得冷静处理,其它的事情爹爹都不担心,就怕有人冲撞了你,他会乱来,你在身边多提醒点,这孩子自小就疼你,你的话,他总是摆在第一。”
“我会的,爹爹放心好了。”
……
陶晟又反复交待叮嘱,直到手下人连催三次,他才起身不舍离去。
屋里安静下来。
安邦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生机勃勃的景色,潸然泪下。
父亲的模样还深深刻画在她脑中,不同阿晟,她的父亲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自己,更不会担心周遭的事情对自己日后的影响,他只会要求她完成命令,做他想做的事,在他眼中,家族利益高于一切,她根本就不算什么。
仔细回想自己一生,一切皆是梦幻泡影,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直以来,她总是在烦恼和矛盾中消磨岁月,也做了很多傻事,这些事就如同折断的玉钗,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修补,用自己仅有的力量,减轻时常出现在心中的痛苦,还有那股来自尘世的悲鸣。
从那时开始,由此处结束,过往的一切,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此刻,无论她是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她都要开始新的生活,重新寻找生命的意义。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书生敲门而进,见安邦被子半盖依靠床上,就说:“天气凉,灵儿怎就不知照顾自己。”他快步上前把被子盖好,“康王已启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打败胡军,到时候皇上摆庆功酒,灵儿就又能见到爹爹了。”
安邦微微一笑,“这几日要麻烦卫叔叔照顾了。”
“你这孩子,说这些见外话做什么。”卫书生从怀里拿出一条琥珀项链放到安邦的手心里,“这是六皇子托我带给你,六皇子说这项链是他护身符,现在赠与你,希望你早日康复。”
安邦仔细看了看项链上的琥珀吊坠,里面呈现着朵朵白兰花,他这是在提醒她该遵守约定。她想了想,问:“六皇子近来如何?”
“尚算还好。”
简单的几个字道尽了窦子曰的处境,也让安邦有了一想法,她要履行约定,不仅如此,她还要将戏做大做足,她倒要看看那人是如何处理!
她一定要弄清楚陶灵儿是不是表姐的女儿!
“那淑妃娘娘呢?”
“娘娘情况有些不乐观,毕竟是冷宫,常年阴寒,又得不到照顾,身体自然会差些。”卫书生言简意赅,并未多说。
“哦。”
安邦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卫书生以为她要休息,轻声关上房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