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可能吧……你让我想想……南南失恋后状态一直不好,我不能再刺激她……我知道,我知道她成年了,她要独立生活,但你想想,她十六岁的时候因为我再找一个人事情大病过一场。这么多年,我和她相依为命。我突然告诉她,我想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还是怕她大受打击……”
我的脸“刷”一下就全白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弯腰脱了脚上的拖鞋,然后我倒退着,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间。下了楼,换回鞋。整个人心慌气短,出了大厅,出了院子,我快步往拐角跑去。
跑了好长一段路,我才停下来喘气。
那个打电话给我妈的男人是谁?她已经有了一个可以谈婚论嫁的男朋友了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打算偷偷办个婚礼突然把人领到我面前吗?
好多年了,正如我妈说,我和我妈相依为命好多年了。对我而言,我妈是我的整个世界。我可以不结婚,可以和男朋友分手,但我真的连一丁点儿都不敢想,有一天我要失去我妈。
那对我而言,不是打击,是毁灭。
我妈和赵杰森离婚时,她还很年轻。赵杰森结了一次又一次婚,我妈一直单身。
在我妈再嫁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法接受。亲戚朋友给我讲了无数的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十六岁那年因为过度害怕我妈会再嫁还大病过一场,逼得我妈坐在床头流着泪向我保证,她此生绝不再嫁。
我知道我极度自私,我也相当清楚因为我的存在切断了我妈再度幸福的可能。可是,我根本没法控制。只要想到我妈会离开,我的世界只剩下了我自己,我就觉得我不如死了。
和宴晓峰走到了要结婚的地步,他也是向我保证了,婚后,我仍和我妈住在一起。否则,我就坚决不嫁。
我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断。赵杰森踢打我妈时狰狞的面孔,沈心园跪在我妈面前满脸泪痕的面孔。赵老太太指着我骂杂种的面孔,赵东阳让人把我拉到医院做亲子鉴定的面孔,我妈哀哀哭泣的面孔。
这些往事,都是我不愿意触及的。
如今的生活这样安稳,那些烂在过往岁月里的往事,就让它们烂死好了。那些还活着的人,会触及伤痛的人,就不要再来往好了。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口袋里的一直响。我不想接,我怕是我妈打来的,我怕我妈喊我回家,怕她跟我商量,有一个男人要搬到我们家里来,或者她要搬出去和那个男人住。
我怕她和我讲道理,怕她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我必须要独立的生活。
电话响了很多次,我始终没去碰。
然后,我竟然走到了宴晓峰家门口。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太可怕,他把我当垃圾一样丢掉,可我伤心了我的脚还是惯性的走到他这里来了。
我站在他家院子外,看着二楼阳台上晾着的衣服,那条红艳艳的裙子提醒我。我失去了宴晓峰,我可能还会失去我妈。
我仓惶的退了几步,转身要跑时,宴晓峰他妈从大厅里走到了院子里,她已经看见我了。
“南歌。”她尖着嗓子喊我。
我就象中邪了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打开院门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有些戒备的看着我:“南歌,你来啦?有事儿吗?”
“没事,没事。”我摇头,我觉得我浑身的血液都在逆行。
“你没事吧,怎么嘴唇发紫啊?”她有些慌张起来,“你不会吃了药吧?哎呀,你可别这样。是你先嫌弃的晓峰,死活不要跟他结婚的。”
我不知道是我疯还是她疯了,冷笑着,我盯着她看:“伯母,你上次上我家里,让我把贵重物品还给晓峰,有这回事吗?”
她扭捏起来:“那什么,也不是这么说。就是,嗨,晓峰说给你买了那个什么苹果电脑,我听说要一万多呢。刚好峥峥又缺台电脑,我寻思着,你应该不缺电脑……你要是用着,那就算了啊。你看,我后面不也没有去找你吗?”
“那么,那天在金源湾大酒店吃的饭是我爸出的钱,你那个钱也得还给我吧。”我语气尖锐。
“你爸爸……那个男的是你爸爸?”宴晓峰他妈吃惊极了,“你不是说你爸爸死了吗?怎么又冒了个爸爸出来。”
我和赵家断绝来往多年,断得很彻底。户口本上,我妈的婚姻状态是丧偶,是我逼她改的。除了赵美如,我连宴晓峰都没有说过,我有个叫赵杰森的父亲。
我和宴晓峰在一起时,赵杰森也来找过我,宴晓峰也问我,我告诉他,那是一个想包养我的老男人,老是以父亲的姿态关心我。有一次,宴晓峰差点没跟他打起来。
“这个你别管,总之,那顿大餐你不能白吃,把钱折还给我。”我咄咄逼人。
“谁跟你扯这些啊,我看你是现在后悔和晓峰分手了。可现在也迟了,你现在后悔有啥用。”宴晓峰他妈叨逼叨逼个没完。
“闭嘴。”我大吼了一声,“谁后悔,见你的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