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另一个路段处理事情吧。”
“哼哼，好像还是真的？”景明冷笑道。李明犹豫半天：“我不敢确定，当时我不知道。”
“我告诉你，当时康向南根本就没上班，他在白凤乡安监站和当地安监员打麻将！”景明忽然提高声音，吓了赵铁锤一跳。
“你们不用解释，张欣，给他们看看那些材料。”景明手一挥，张欣取出一摞材料放在两人面前。居然是白家屯村民的联名举报信、白凤乡安监站站长王有福的情况说明，还有康向南本人的情况说明。都有手印。
赵铁锤大惊失色，这是怎么搞到手的？
景明盯着他看了两眼，又朝刘杰看去：“电力管理条例有一条‘电力设施被盗、被破坏时，电力部门必须立即组织抢修维护，确保电力畅通’，对不对？”
“对。”刘杰有些虚。
“那为什么不去抢修？”
“我们当时没接到通知，电力没有中断，所以不知道有这回事。”他艰难地回答。
“好，张欣，给他看东西。”景明懒得说话了，直接上菜。张欣递给刘杰的，是出事当天下午邮电局的电话接线记录，上面有白家屯村委电话打给供电局的记录，有邮电局接线员的当班签字，正好是出事的时候。现在的通信还是磁石电话和铅包电缆并行的时代，程控都没有开通。农村电话只能靠摇把式人工接转，这才留下了通话记录。
“电杆一撞歪，白家屯村民就给你们打了电话，你们答复说知道了，后来就没了回音。直到出事都没派人去抢修恢复。刘局，你要不要跟我说这是下面人瞒着你干的？”景明冰冷地看着他。刘杰满头大汗，他怎么也没想到景明居然回去弄这个东西出来，大破绽啊大破绽！
“驾驶员撞歪电杆没有及时汇报养路段，监理员不在场去打麻将，供电局接到电话不去抢修。最后死了人就赖人家违章操作，假惺惺说是人道补助一万五，开除个驾驶员，你们一人扣五百块钱了事！还要不要我继续总结？”
赵铁锤声音都抖起来了：“不用了，景书记，我们错了，我们知道错了！都怪我们安全观念淡薄，没有充分估计到危险后果。”
“还不是后果的问题，你们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不把别人的身家性命当回事。不知道你们今天去了白继先家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我很好奇，如果换做是你们的亲人，出了事，也这样被你们的上级领导，比如我这样的，不闻不问，让你们自生自灭，会不会很体谅我说是领导推得对，推得好，小民活该，小民给你们添麻烦了？”
“你们都看到了，他家不是赖皮的，我们给的钱人家还不要，还觉得多了不好意思。我倒不好意思了，拿多少钱能换回他家男人的一条命？本来一桩小小的事故，一个警示牌子、一个电话、几个人忙活个把小时就可以解决的，生生出了人命，还不管。你们可真够有种的！”景明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越来越气愤。那三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都成了猪肝！
“出了事，本来很容易查清。你们却先互相推诿，然后又互相包庇，对存在的事实只字不提。不是你们胆子大，是因为涉及到人的处理，你们不敢乱说。呵呵，现在我倒想问问，是你们勾结起来拍马屁呢，还是领导给你们下了什么指示？”
办公室里一片静悄悄的，大气都没人透一口。叶丽在旁边坐了半天，这时候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景明看看她，又对那三个说：“这些话你们可以不回答。不过今天没这么容易过关了。我算履行一回纪委职权，赵局长，你回去重新拿个处理意见来。那个康向南，必须按规定开除公职。如果涉嫌犯罪，必须送交司法机关处理。还有那个驾驶员，我想看你们找不找得到。”
“是，是，我一定拿出个处理意见来。”
“至于对你们的处理意见，我会向常委会汇报后，等组织的研究决定。”
······
“我本来以为你······”等所有人走后，叶丽留下来，幽幽说了半句。
“以为我是想对康振东示好对不对？以为我现在怕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不对？”景明还没完全从情绪里走出来，抽着烟，闷闷地看着窗外萧瑟的冬景。
“以前我也没觉得的，今天看了他们家那样，真的也很愤怒！”叶丽眼眶一红，女人果然比较容易同情女人，她想起白继先妻子那无神无助的目光。
“你今天不错，配合得很好，值得表扬！”景明老气横秋地说了一句，叶丽面带羞色横了他一眼：“鬼才配合你呢，我就是觉得白继先他老婆真可怜！”
“所以，以后别老记着怎么升官，权力带来的不止快感，还有烦恼。只有把权力用好了，能做事了，那才有真的快感。”
“你这算是在教训我么？”叶丽有些放开了，些许笑意挂在脸上。
“教训你又怎么了？你以为你大我几岁就了不起么，告诉你，论玩这个，你还是小学生的水平。”景明兴之所至，顺手一巴掌拍在她结实的俏臀上，叶丽嘴巴一个大大的哦。还好，她知道景明其实不会怎么过分，起码在这里不会，调整情绪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把康向南开除了，康振东就真被你惹毛了！”
景明眉毛一扬，傲然道：“他敢！”
转而又微微一笑：“放心，我跟他又没深仇大恨，没必要弄个鱼死网破，我只要将来能放开手脚做事就成。他乖点，我会点到为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