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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梦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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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黄秀才死生由命 菊美人婚姻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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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徐士林同师父、秋菊游过赤壁回府,心中余幸未消,第二天,又到师父处同聊。秋菊见徐士林到来,心中非常兴奋,又是让坐,又是端茶,感谢之情溢于言表,感恩之心藏于胸中。徐士林坐下后,三人一起闲谈。

秋菊首先谈道:“昨日游江,亲睹爹爹高才,秋菊很是稀奇。女儿想:爹爹在乡里,一定是一个富甲一方,德高望众,备受人敬的长者。按爹爹的文才和书法,比当今皇上与虎哥都要高出一筹。爹爹不做官,真是太浪费人才啦!秋菊见过自称是:‘江南四大才子’的人。据我看:他们比起爹爹来,相差甚远,就算是他们四人加起来也不及爹爹。秋菊好佩服爹爹!好喜欢爹爹!秋菊为有你这样的爹爹而倍感自豪。”

黄老秀才摇摇头,一脸无奈地表情,说到:“女儿有所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你爹爹读了一辈子书,喝了一肚子的墨水。但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你爹爹在农村连顿饱饭都混不上。如果没有乡邻的施舍,你爹爹早死多年了,今天我们只能在阴间相会了。”

徐士林说:“徒儿惭愧,师父对我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不是父亲,胜过父亲。由于徒儿几十年忙于官场奔走,没有照看师父。徐士林有罪。但是,徐士林很想知道这些年来晒字村的变化情况;很想知道师父几年来的亲身经历;很想知道,徐士林走后师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黄老秀才说道:“既然你们二人对我的经历感兴趣,我也不怕丢人,出上这张老脸,把我这些年的遭遇说出来给你们听听。虎子是知道的,你师父读书读的是:

两眼昏物难辨,一身无力怕挑担;

四肢发软行动慢,五谷不分无赖汉。

我是一个庄嫁人。但是,一不会种地,二不会砍柴,三不会做饭,四不会织布,五不会经商。说起来:就是一个寄生虫。虎子在我家之时,那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家中有活,有你母亲和你师娘干。等你们娘俩走后,没几年工夫,小菊同你师娘相继去逝,只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日子。我什么活也不会干,庄稼地里的草比庄稼长得还要高。我那几亩薄地,一年也打不了几斗粮,总是不够吃的。”

黄老秀才揉了揉昏的双眼,接着说:“在我七十三岁那年的腊月三十日,外面下着鹅毛大雪,那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平地的雪已经满过膝盖。天气非常寒冷。这时的我,家中己是粮断柴绝。我是又饿又冷,在家中浑身上下直哆嗦。这时我心里就想: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这大概是老天爷逼我去死吧?大概死了比活着好受吧?大概是同小菊和她娘相会的日子到了?

于是,我决定,今天晚上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到阴间去同妻女相会。但是,我又怕死后见不到她们娘俩。于是,我又决定在死之前,再到她们娘俩的坟上去看最后一眼,看完后,我就在我妻子坟旁的弯脖子树上吊死。到那时,就一了百了啦!”

说到这里,黄老秀才的声音颤动了,两眼流出了泪水。

秋菊拿来绢帕,一边为黄老秀才擦泪,一边说:“爹爹真是命苦,女儿不知道爹爹过着如此艰难的生活。女儿只听说学而优则仕。女儿想:爹爹如此才华,一定是一个大富大贵之人,没想到爹爹却过着如此穷困潦倒的日子。女儿听了很是心痛。”

黄老秀才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我在家中拿了一条麻绳,捆在腰中,又拿了把铁锨,就向村东的坟地走去。这时,天已经到了半夜子时,家家都在放鞭炮,祭祖。吃隔年饭。村里一片热闹景象。看看人家,看看自己,我是彻底地绝望了。我鼓足了勇气,连滚带爬的来到小菊坟边。我把小菊坟上的积雪清理干净,我站在小菊的坟前注目看了一会儿。我好像又看到了小菊那可爱的身影。我大声叫了几声:小菊!小菊!爹爹来看你来啦!”

这时,秋菊情不自禁的投入黄老秀才的怀中。哭着说:“爹爹女儿在这里,女儿不让爹爹死!”

黄老秀才抚摩着秋菊的头说:“女儿呀!此一时,彼一时呀!爹爹万万没有想到,今生还能见到你。”

黄老秀才稳了稳情绪,放松了一下心情,声音变平和了一点。接着说:“离开小菊的坟地,我又向老黄家的祖坟走去,到了小菊她妈的坟前,我把坟上的积雪清除掉,又把麻绳栓在树杈上。本想把绳扣套在脖子上,又舍不得马上离开。我又走到小菊她妈的坟前,坐下来跟小菊她妈说话,说着说着,只听得几声鸡鸣,东方泛起了白色的光,天快亮了。我想该是我走的时候了。于是,我就想:起来上吊。可是,无论我怎样的努力,都站不起来。大概是天不灭我,怎么我就是起不来了呢?但没过多久,我就冻饿交加,昏了过去。”

小菊说:“都是老天爷,不让爹爹死。如果,那年爹爹死了,小菊就见不到爹爹,小菊就不能饱享天伦之乐。小菊这一生都没有父爱。小菊就算白来这世上走一趟。不过爹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我与虎哥一定好好孝敬爹爹。”

黄老秀才又接着说:“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二狗子的热炕上。二狗子守在我的身边。我问二狗子:“狗子,我为什么在你家里?我为什么没有死呢?”

二狗子说:“大叔,是这么回事,今天吃完早饭,我去你家给你拜年。可是你家中没人,而且家中空荡荡的,我就有点不祥的感觉。我到村东头一看,正好雪中留下了你的脚印,我顺着脚印到了黄家祖坟,见你在那里,我就把你背了回来。都是狗子不好,狗子要是早点把你接来家中过个年,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今年,叔叔就在我家里住下吧?”

徐士林问:“二狗子就是村长的儿子王尔构吧?就是当年救小菊,并托人做媒向菊妹求婚的王家大少爷吧?”

黄秀才说:“正是此人,你别看二狗子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他真是一个好人,真是我黄正财命中的大贵人,大救星!我能活到现在全是靠他的帮助。自从那天救了我之后,从此他就把我留在家中住了下来。照顾我吃,照顾我穿,什么事也不要我做。一晃这么几年过去了,我在人家家里住得心中不踏实。因为人家不欠我的情,又这么照顾我,我是实在过意不去。我想离开,又没方法生活。所以,上次你派人去接我,我就跟着来了。要不是因为我没有活路可走,这么大的年纪,我是不会千里迢迢的奔你而来。或许,这就是缘份,这是老天安排我们三人再相会。我真是高兴!我真是幸福呀!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秋菊说:“爹爹放心,小菊会一辈子伺候爹爹,让爹爹的晚年,老有所养,过上幸福的生活。再也不能让爹爹遭半点罪。再也不能让爹爹受半点委屈。祝爹爹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长江东流水。”

徐士林说:“是呀!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师父就是我们的父亲,小菊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三人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黄老秀才说:“虎子说的不对,小菊应该是你的妻子。小菊经历了千难万险,随你而来。既然相会,我们就是有缘人,既然有情,二人就应该结连理,既然有爱,男女就应该成婚配。过两天,选个好日子,二人就拜堂成亲。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再也没有心事了,我就可以安享天伦之乐了。”

徐士林说:“徐士林也有此意,只是怕委屈了菊妹,不敢提起此事。既然师父同菊妹都赞同,徐士林就选个日子,把此事办了吧?按我的心理,不想大操大办。婚事从简,不收礼,不请客。只我们三个人,再把府中衙役请来,在一起热闹一番,就行了。不知师父同菊妹是什么想法?”

黄秀才说:“一切从简,我觉得好,我一生穷惯了,孤独惯了。不喜欢见大场面。就上次游赤壁那样,写词,听歌,这样的排场,我最是喜欢,我同意虎子的想法。”

秋菊说:“爹爹都同意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就像上次那样,我们三人为主,找几个熟人来捧捧场面,简简单单地办了此事,那是最好的事情啦!”

徐士林说:“既然师父同菊妹都同意这么办,我们就这样办好了?过几天就是中秋,中秋是月圆的日子。也是夫妻交合的好日子。我看就把好日定在八月十五夜间,我们一边观月,一边办喜事。到那时,夫妻恩爱,好月圆。”

八月十五夜晚,明月高照,天空分外清朗。徐士林在院中排好桌凳,桌上摆的是四菜一饭,请的贵宾,全是苏州府的官差衙役。徐士林早跟他们讲好了不收礼。只是请大家吃顿便饭。让大家一起热闹一番。

月出便是吉时,在司仪的主持下,徐士林与黄秋菊进来了,先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大礼。仪式完毕,没有马上入洞房。而是在一起歌舞快乐。因为秋菊是最好弹唱,所以,秋菊一直是主唱。

秋菊以苏轼的《水调歌头》拉开序幕,秋菊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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