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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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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衔冤孽女述前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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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抚摸人们黝黑的脸膛。人们忙作一团,一些猎户擎起割鹿刀大块掳肉。老嬷嬷穿着一双簇新的藕色缎子夹金线绣花鞋,颠簸一条腿,一直随在画湄儿身后,奔向月光下的山丘。紧接着,一群惊狂的猎人跟着向山丘跑。月色凄凉,人声鼎沸,几乎将一座村庄都湮没了。此时,画湄儿跃上山丘,呼啸一声,拼命地爬向山丘顶部。“站下,你给我站下,——我们的画湄儿,谁能拯救你。”一路随在后面的老嬷嬷停了下来,眼望百米之距的山丘毫无办法。此情景状,将喻宥凡和我、以及上官黎深深地震慑住。我们的目光随着在月光下飘动的身影,往山丘上望。也许是奔逐了太久,画湄儿开始走走停停地歇息。他撇过脸,望望山丘下的老嬷嬷,吓哈一笑,回道:“嬷嬷啊嬷嬷,求你不要再管我了。知道吗,我能像他们(猎户)一样,进到森林,捕获猎物了。”老嬷嬷道:“我天真的画湄儿,你一定在做梦吧,你哪儿也不能去,随老嬷嬷一起回家吧。”老嬷嬷大口地呼着气,几乎累的快要坐倒了。但是,她凭借最后一点力气,像一只慢腾腾的蜗牛朝山丘上移动。画湄儿一望她一副气咻咻的样子,咧嘴一笑:“不要再追我了。我马上下来。”说着,他像溜冰一样从高高的山丘往下滑。

谁知,令人难以预料的一幕发生了。由于画湄儿手里攥着刀,又沿山丘往下滑,一不留神,那尖刀鬼使神差地划向他的身体。骤然,画湄儿放声号陶大哭,颤岔的声音在夜晚传出很远很远。大家愣头愣脑地望向他,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甚至有人以为他在哗众取宠。只有老嬷嬷一声不吭,她显然被画湄儿的哭声惊住了,目光张惶。沙丘上,一股鲜血缓慢地从画湄儿的身体流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麝皮短袄,染红了他的双腿……画湄儿惨痛地啼哭,终于使村民意识到了意外的情况。几个年纪稍轻的村民,于是飞快地爬向他。鲜血、沙粒、月光和暄闹的人群,一起涌向画湄儿。他脸色忽青忽绿,双眸圆睁,像夜晚的灯笼,双臂颤动,一把带血的尖刀戳进了沙丘。老嬷嬷露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怔怔站定在原地。后来,画湄儿让人从沙丘上抱了下来。人群簇拥上前,你推我挤,围着画湄儿吁长问短。“你们快看,画湄儿的身体上有血。”一个嘶哑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开。话音一落,众人立时让出一条道。的确,众人清楚的看见画湄儿身上有血迹。“怎么了,他的身上有血?”“是呀,哦……我知道了,他带着一把刀。”“不要怕!不要怕!把他送回家。”围拢的村民嚷声说。

画湄儿一噎一啼,两只手紧捂受伤的一条腿。喻宥凡和我、以及上官黎依次靠近,一望那偎在大人怀中的画湄儿,生的粉白黛绿,妙美如画。我一心欢悦望着惊宠未定的画湄儿,抬起手臂,在他额头上轻轻抚了抚。一旁的喻宥凡唬视他,却不料使得画湄儿咯咯地讥笑开了。人们感到诧异,这个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男孩,他们一向视他为掌上明珠。现在,他忽尔转啼为笑,又不知竟为哪般。猜测之余,画湄儿懵茫地望了喻宥凡一眼,接着被大人们踅送回家。老嬷嬷一直随在身后,她脸色腊黄,盘起的一个圆髻上松散了一绺发。瘦伶伶的两只胳膊,紧紧地抓着画湄儿,生怕一放手他又跑了。

这晚,月色融融,照的人有几分懒惰,有几分娇憨,亦有几分兴味盎然。一切活动皆按部就班的进行,魂术——祈祷——跳舞——分猎——紧跟着是歌唱,最后是露天宿营。要说露天宿营,是十分必要的一项。家园和亲人既以失离,他们只能以天为被褥,以地为床榻,席地休息。我一看大家唱歌、取闹,十分欢娱,问喻宥凡:“醉人的一夜,我们只能和他们一样围拢篝火旁,席地宿营了。”喻宥凡用嘴噗了一下烟墟,眸中闪亮,信誓旦旦地道:“你害怕了吗?大家皆憩宿在外,有我和上官黎,会保护你。”

夜晚,我们是在忧伤凄妄中静静地度过。

第二天,黎明来临,一缕缕柔软的光辉轻悄地落在树柯间。远近的树木遮在一片碧玉般的绿意里。鸟儿清啼,人们的脚步零碎。喻宥凡一觉醒来,蹙了一下眉梢,看见我从宿棚下走来。我身穿翡翠撒花洋绉裙,长发披垂项际,眉宇羞敛,面靥似花,婀娜摇摇,望着喻宥凡露齿一笑。喻宥凡向我回之一笑,跑近河畔呼喇呼喇地洗了两把脸。河水静寂的流淌,河面上飘着绿汀浮萍,有野鸭和鸳鸯,还有灰溜溜的鸊鷉结对游弋。河畔偶生香榧树。我一个人漫步香榧树下,一股浓浓的忧郁深深萦绕于我。我走近树下,坐在一块青石上。

冷不防,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给你——”我扭头一望,上官黎在身后一脸诚挚地望向我。“快接住呀,面包和牛奶。”我正觉得有些饥饿,一看上官黎,皱了皱眉头,用手接住。“这些是给村民的救济食品,既能充饥,又实惠。”他一手拿面包,咬了一口,幽幽地说。我微笑一声,看见喻宥凡走来,将面包递给他:“宥凡,喏,吃面包。”“不,我不想吃。”喻宥凡手捂小肚,连嗔带怨地说:“昨天吃了一些猎户烧烤的猎物,今天一直闹肚子,所以,什么也不想吃。”我说:“那,喝点牛奶?”我又一次将牛奶递给他。喻宥凡摆摆手,看上去难堪的样子:“淑茵,还是你吃吧。”突然,跑来两个志愿者,一个拿着三角幡旗,呼啦一摇,说:“各位,凡是村民的,按甄家的规定,领取一份狩猎品。不是村民的,可以参加他们的焚香仪式。”上官黎对那志愿者说:“好,我们知道了。”喻宥凡笑呵呵地问上官黎:“甄家又是谁家呢?”上官黎一笑,回道:“爪哇村最有名望的人家,除了甄家还有谁?”我揣测地说:“那画湄儿不是甄家人吗?”喻宥凡想了想,犹疑地说:“一会儿进了甄家就知道了。”

待到了中午,甄家大院聚拢爪哇村所有的村民。人们捧着竹蓝从各处纷至沓来。甄家正院是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正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屏风,上面描绘《达摩渡江》图案。这面屏风背后,一张大理石桌面上,搁着刚刚剔割下来的新鲜鹿肉。鹿肉是甄家为答谢村民,特意宰杀奉送。响了三声锣鼓,放了一通鞭炮,甄家邀请村民到屏风后带走一份鹿肉。喻宥凡和我两人走进甄家,被热闹的氛围吸引。上官黎杂挤在乡邻里,一瞄眼,发现穿堂右首有一处闲廊,好奇之余,一个人径直往里走。走近几步,一个男孩身穿麝皮短袄,手执一条缰鞭,向一个铁笼奋力抽打。上官黎往铁笼一望,陡然呆住。原来,他看见铁笼内,是一只浑身雪白、两眼溢射青光的狐狸。他一急,走向男孩,男孩回过脸,又不禁使他吃了一惊,男孩不是画湄儿吗?而画湄儿轻蔑地望了望他,继续抽打雪狐。囚禁在笼子里的雪狐,像一团绒绒的雪球,在画湄儿的抽打之下发出尖锐的悲嗷。“画湄儿,快停下,”上官黎上前两步,夺下他手执的长鞭,“为什么这样对待它?”他喝厉地问道。画湄儿虎头杏眼,一望来人向他喝厉,咒了一句:“它无非是只狐狸,它该死!大家传说狐狸乃不祥之物,我们遭受灾害,一定跟它有关系。”“不!”上官黎义正词严地吼了一声:“它只是你们的猎物,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祥’之说,你还小,应该听大人的话。”画湄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却依然不肯罢手。

须臾,一个甄家长者前来,旦见他:五十岁上下,半截连鬓胡须,圆滚滚的脸,两鬓斑白,一双眼睛十分机警,乌黑发亮的头发剪得寸短,脚蹬长统靴,骨骼丰盈。他劝慰画湄儿:“狐狸是用来祭祀的,不能随便抽打,你把它抽打坏了,就不能用了。”画湄儿眨着眼睛,似懂非懂,笑道:“它总在呜呜的叫,多么难听。”长者拍着画湄儿的肩膀,道:“狐狸乃山林之物,见不得生人。”上官黎一看,狐狸在笼中呜呜狂叫,露出几颗尖莹莹的牙齿,怒瞪青眸,前面的两只爪子在不停地抓弄笼门。它毛发浑白如雪,体态娇小,身形机捷,野性十足。画湄儿不断逗引它,直到长者好说歹说将他哄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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