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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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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话 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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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那晚过后,钰江还是恢复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学霸模式,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一天不超过十句话,很完美地向我们阐释了什么叫做沉默是金。尽管如此,我们也还是或多或少地知悉了钰江的经历,大致来说,就如钰江那晚所说的一样,父亲打小听闻封建迷信离开了她和她妈妈,另娶以后更是没有再露过面,是生是死她们也都不知道。

可我们不知道的是,钰江的妈妈在她高三那年就已经因为积劳成疾,患上肺癌过世了,她妈妈是个很勤垦本份的人,家里少了男人,她就一个人挑起梁子当爹当娘,日子过得不容易却也让钰江顺利上学,按照钰江妈妈的话来说,男人如果靠不住,始终还是得靠自己,所以钰江认真读书,为的就是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不求年入过百万,也只愿能满足妈妈的心愿。

可惜钰江妈妈没等到那天。

这些话都是钰江后来偶然说起来的,那时候天气正好,我们打算把即将入冬的衣服拿出来洗洗晒晒,一排人齐刷刷洗着衣服聊着天,听她说起的时候无不叹惋,可是她只是很平淡地说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哀伤妈妈的过世,没有惋惜妈妈的辛苦,也没有憎恶爸爸的离开。她的语气淡若秋寒,冰凉得没有一丝感情。

自此,我们也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地偷偷溜走,像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偷,却偷走了你最珍贵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入冬,虽说还不太冷,但是天气渐冷,频出暖阳的日子也变得少了起来,每一天早起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彷佛烧了漫天的花枝,只剩惨白的灰烬。

圣诞节逐日而至,虽然不是我国的传统节日,但是作为外语学院的学生,圣诞节自然是必须过的,院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在安排着圣诞节的节目,并且打算和不久后的元旦同庆,除了开学典礼以外,还真的没有举行过别的晚会,兴许是旧校区人数少,已经不被重视,这边的活动和新校区的活动从没有联动过,话说凄凉,却又觉得人少而自在。

这一回双诞也算是盛大,院里领导和体育学院的领导商量打算一起庆祝,向来文武不登对的两个学院这一次很意外地达成了共识,各个学院自派两名主持人,我们学院不假思索地就把白秋的名字报了上去,另一个主持人要求是个女生,她们也就很顺其自然地把我给推了出去。

情侣档的节目自古都是让人备受瞩目的,所以我的压力很大,拿着主持稿叨叨了半天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得顺溜,倒是白秋一直笑吟吟地望着我,自己都忘了对稿。体育学院推选的另外两名主持人之一竟然就是安志朗,另一个女生叫潘书芽,长得文静乖巧,气质也很是高贵不凡,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本人是学体育的。

我的关注点全都集中在安志朗身上,他们对我这种百思不得其解的惊诧感到无奈,安志朗挑挑眉,问道:“黎岁岁,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我点点头,如实回答他,说:“我就是不能理解你们学院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让你当主持人。”。

“看来你对我不是误解,而是偏见啊。”安志朗朝着我很轻蔑地笑了笑,我看着他那副得意的嘴脸更是不解,我扭头问白秋,说:“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能担大任吗?”。

“你都能被推选出去了,他怎么不能?”说话的是默橙,她们正好端来刚打好的饭菜,顺势坐在我的对面,我怔怔地望着默橙,期待着默橙毒舌的回答,默橙鄙夷地瞟了我一眼,说:“老安在我们面前是痞里痞气了点儿,但是他可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长,体育学院院内学生会的现任主席兼体育学院院领导助手,你说说人家有能力不?”。

我一脸惊恐地猛然看向安志朗,安志朗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白秋又接话道:“而且老安大一英语过四级,大二英语过六级,都已经奔着专八的目标去了,日语自学也考级了,普通话更是一次性拿了一级乙等的成绩,你说,就这资本能不推选他吗?”。

高手在民间,真人不露相,我像是见了鬼似的不停啧啧称奇,被夸了一通也没有臭显摆更是让我有点以貌取人了,安志朗摆了摆手,对着白秋说道:“你就别说这种看上去阿谀奉承的话了,听着我都觉得尴尬。”。

“我男朋友又怎么着了?”我一听就急了,像是护犊子似的挡在白秋身前,庄繁呵呵一笑,解释说:“老安的意思是白秋太谦虚了,白秋虽然和我们同级,但是一入学就直任广播台台长助理,下一任的台长非他莫属,而且还是院长钦定的主持人,校级推选的优秀生,和老安比可谓是富足得多啦。”。

我从来没想过身边有这么一大堆学霸或者是学神,一脸惊慌地扫视着眼前这一帮长相平平或是看腻了觉得无奇的人,忽然很担心人群中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没有特长的人,我皱紧眉头,没有再搭话,只是自顾自地思索着自己的特长和能够搬得上台面的成就,然而在我想了大半天,我始终也没挤出一个。

对稿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白秋看得出来我有心事,和安志朗他们说让他们先对着,他把我拉到一边,轻声柔和地问我,说:“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不开心了?”。

我看了看白秋,叹了口气,我如实说:“也不是不开心,就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平庸了些?安志朗长得英气,又有这么多成就,你也是,默橙的语言天赋超强,庄繁也很厉害,我想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连稍显优异的地方都没有。”。

白秋愣了愣,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已经很烦恼了,一听见他笑就来气,我嗔了他一声,他干咳两声,还是憋不住笑意,看我真的快要生气了,这才连忙收敛收敛,他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谁说我们岁岁没有优异的地方?我们岁岁……很迷糊,比谁都迷糊啊。”。

“我打死你!”我抬手佯装要打他,他哈哈一笑,握住我举起来的手,轻笑了几声,认真地说道:“岁岁,一个人的优异是不能够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你优异的地方很多,却只能让外界来认可,你自己说的是自夸,亲昵的人说的是偏袒,只有努力证明自己让别人认可,这才是实在的优秀。”。

“可如果自己都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点,又如何让别人认可?”我瘪着小嘴,委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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