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同行呢？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给前辈添了这么多麻烦，若如前辈所说是为了照顾这狸奴，可在我看来，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说罢黑猫抬头看了我一眼，“喵”了一声似是在表达不满。
老关爷漫不经心道：“你说的都对，可我必须带你去，也算是了一桩因果。”
“因果？”
“没错，那靖凉的旱灾是果，而因，却和你不无关系。”
“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是我不让天下雨的？”我奇怪道。
老关爷叹了口气：“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说来话长？这一听就极有来头。“别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更何况这故事还和我有关！老关爷就当可怜可怜我，讲给我听听吧！我绝对守口如瓶，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包括老关爷是神仙，还有这小猫能听懂人言，还有老关爷说的所有话，我都绝不会往外传。”因老关爷走在前头，说话时也不回头，我生怕漏下只字片语，便紧紧牵着骡子，取了老关爷的竹箧跟在他屁股后头。
老关爷不做声，好一阵子，我正要再次开口央求，却听他道：“你可知那靖凉古城的燕脂河上游，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燕脂河上游，是翠蒙山脉。翠蒙群山向西三十里外是飞燕山，飞燕山上曾有个铸剑山庄。”
怎么这些名字听上去有些熟悉？“原来我们昭越也有铸剑山庄吗？我还以为……前辈，继续。”
“近十三年前的秋天，飞燕山上的铸剑山庄有过一场大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几乎烧红了半边天。到第三天，火势已经借着风势朝东北方向延绵，这时却从翠蒙群山里腾起一团黑云，雨云一路往西，一场大雨瓢泼似的浇了一天一夜才灭了这大火。这场看似巧合的奇雨，便是从翠蒙群山借来的福泽。”
我思索着点点头，依稀想到了先前听人说过的，关于禁烟节的来历。
“翠蒙群山的福泽延绵不尽三百多年，尽着那燕脂河一年四季源源不断地流，这才养育泽被了靖凉古城和古城的百姓。但那场大雨，将翠蒙群山的福泽几近用光了，而后燕脂河便断断续续，靖凉古城因此苟延残喘直至三年前。这场大旱是天灾，也算得上是人祸。”
“竟……如此神奇玄妙？可前辈说那福泽是借来的，算是谁借了，又该如何还呢？再说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老关爷转过身来，看着我没说话，好半天：“你对此当真是一无所知吗？”看我红了脸，又转过头去继续赶路，沉着嗓子埋怨道：“你的母亲，老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让你对自己的来历不清不楚？真是好母亲，好老师！”
“前辈，可和我母亲和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听他的口气，似乎大有资格对母亲和我的老师——我的哪个老师啊？——说教，这么说来，他莫非还同他们颇有渊源？
“你以后只管去问他们，我哪有闲心与你多说。这该知道的，瞒着也没用，于人无益，而今对晚辈的教化指引真是当成儿戏了。”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故事讲到一半便叫人去问，去猜，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是脑袋没开窍，当真听不懂吗？你父母尚未分居之时，曾住在飞燕山的铸剑山庄内，是那一场大火搅得你们骨肉分离，后来为扑灭山火，不得已只得从翠蒙群山借来一阵山雨。这就是所谓的借福泽，也就是所谓的因果。反正，差不离就是这样吧。老头子我生平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替人收拾烂摊子，还债去了。什么清修清修，不过是多几年清静，可多一时半会儿也不行，外头都要乱成一团了。”
我自知再问不出什么了，只背着竹箧一味胡想，随手在路边折了根树枝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