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清风明月馆回来，姝乐便一直宫门紧闭，不肯见我。两三天过去，我每每想起童曳，心里便难受得紧，一面又担心什么风风雨雨被姝乐听在耳朵里。可好不容易抛下心结叫人大晚上挪开了那梨树底下墙洞外的草垛子，偏偏一出头便撞到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上，叫芸香好一阵笑话。
为此我只好借着过几日击鞠赛的事要元娘替我跃上墙头传了口信过去诱她开门。
我这厢操碎了心，可浣殷宫的大门一开，才知道原来那小妮子早忘了先前的事，只是将一只不知哪里来的红狐宝贝似的藏在这宫里宠玩才一味避着我。而且一开口不是问我消气了没有，反倒将那个会翻墙的元娘“姐姐”长“姐姐”短的挂在嘴上，真叫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等她快快活活说完了，便抱着那红狐不撒手，道：“姐姐，元娘姐姐说你让我和你一起去看击鞠赛啊！”
我心不在焉道：“比赛的日子刚定下来，只是和你商量商量，若你想去便一行去求母亲。”
姝乐“哦”了一声：“母亲会答应吗？上次不是才出过宫吗？不过击鞠赛上听说有好多可玩可看的，早知道就把上次的机会留给击鞠赛了。虽说看一帮不认识的人打马球没劲，但慕凡哥哥和苏林哥哥应该都会去的吧！那一定很有意思。听说上次苏林哥哥的朋友在清风明月馆和元娘打了一架，不知道这回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戏看！——对了！要是这次能出宫的话，还能叫上福生哥哥让他也——”说到这里姝乐才自觉得意忘形，赶紧捂住了嘴，完了又去捂那红狐的耳朵。这时那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起身过来我身边坐下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道：“我早听说这福生的事，你想跟我谈谈吗？”
姝乐摇摇头：“不要，他是我一个人的。要是他也喜欢姐姐了我就谁都没有了。”
“胡说，你不是还有母亲吗？”
姝乐撇撇嘴不愿意再多说的样子。我只好另起话头道：“这牲畜看起来也成年了，怎么没有半点野性。是你哪里得来的家养的吗？”
“才不是呢，这可是野生野长的灵物。——这可是慕凡哥哥说的。”
“慕凡？”
“是啊？这是慕凡哥哥送你的，那天在尤珠夫人府上我等得无聊了，便命人偷偷把它送了来。姐姐你就让我养着玩两天嘛。等我再有了好玩的再把它还你。”
“难怪还专门堵了……”那墙洞，原来是怕我寻来。姝乐未听真却追问地“嗯”了一声，我只觉得头疼，赶紧摆摆手：“可你好歹该跟我说一声。”
“姐姐你那会儿正生气呢，我怎么好开口问你要啊。今日姐姐找上门来了，正是坦白的好机会。”
“那你慕凡哥哥送狐的时候可有什么说头吗？”
“慕凡哥哥说他叫十三春衣。我就奇怪了，怎么不是秋衣冬衣夏衣，偏偏是春衣呢！他还说了，十三春衣有灵性，是被他回京的路上碰见的，本打算自个儿养的，偏偏这狐不肯进白宅，苏林哥哥又不敢带回苏府，便猜想你或许会有什么法子。我当时一口就替你应下来了，只让先放在清风明月馆，可后来想想就把它带进宫来了。”
我叹了口气，先前都是白操心了。想着童曳的事心中又是一恸，便伸手去摸姝乐的头发：“姝乐，要是你什么时候想把你福生哥哥的事讲给我听，我愿意听。”
姝乐甜甜暖暖地一笑，双手就捧着我的手心容自己的脸倚过来：“好啊。”说完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之中：“要想出宫去看击鞠赛啊，我得想个办法让母亲再亏欠我一回。嗯——不如就偷偷把我送给她的那对儿镇纸给摔了，然后怪母亲没有好好珍惜，她说不准就会同意让我出宫的。”
我支了下巴随口道：“随你去想办法吧。不过你千万记住，下回出了宫再任性妄为的话，我就再也不带你出去了。我说到做到。”
姝乐转身扑进玉枕软被之中大叫了一阵，一回头便头发乱糟糟地朝我挤挤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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