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阻止不了，洛荨抱着必死之心，不留回旋的余地，不给他阻止的机会，这一切太快，顷刻间，就在一刹那之间，清越眼睁睁看着洛荨在自己面前化作飞灰一点点散去。
桑宁眼前的幻象也一点点散去，她呆呆地看着幻象消失的地方，还在刚才的幻象中回不过神来。
所以说，清越对洛荨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书生当真是为他们灵丹而来的狐妖吗？
洛荨到死都不相信那些话。
可是桑宁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因为他眼里那些悲伤和痛楚都太清晰，太真实了。只是洛荨被爱和恨冲昏了头脑，所以才看不到。
洛荨说这世间无人能伤到清越，却不知最能轻易伤他至深的正是洛荨她自己。因为她的师父。其实深爱着她。
为何世间情爱总是这般伤人？相爱之人不能在一起，爱着别人的人也要遍体鳞伤。可是纵然是这样，偏偏还是有那么多人甘愿身陷其中。哎，真搞不懂。
桑宁忍不住叹息，突然愣了愣，转过身，清越正平和地看着她。
桑宁迟疑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我不是幻象。”清越道。
桑宁想了想，道：“我不是你徒弟。”
“我知道。”
“那……”桑宁不解。
“无间幻境中一切都是皆为幻象，处处皆是幻境，我又何尝不是活在幻境之中？”
是啊，无间幻境中无处不在的幻境与幻象，皆是清越心中所念所想，日复一日，或许他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幻吧。
桑宁了然，又转而问道：“是你故意让我看到那些幻象的？”
“是。”
“为什么？”
“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帮你？”桑宁诧异了，他修为高深，能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清越面色平和，却终究有掩盖不住的沧桑与哀伤，“阿荨太过决绝，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留，致使我无法将她散去的灵聚拢。所以我只能耗尽修为织了这个无间幻境，将阿荨的灵一并织在了其中。虽然我无法将织在这幻境中的灵引出聚拢，但是你可以。”
“我？”
“女娲之灵惠泽万物，也只有女娲之力能够让阿荨重新活过来了。我在这幻境中等了许多年，终是等到女娲后人来了。”清越笑了笑，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你就这么一直遥遥无期的等着？”桑宁有些被触动，一个人，没有尽头的等待着，他真的是对洛荨用情至深。
“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桑宁信他所言，不管是为解救云修和书生，还是因为她自己对清越与洛荨前尘往事的唏嘘怜惜，桑宁都该要按他说的做。
桑宁点点头，“好吧，我帮你。哦对了！我的朋友们呢，他们在哪儿？”
“放心，他们都安然无恙。你聚拢阿荨的灵，无间幻境便会破灭。你的朋友们自然也就脱困了。”
“好，既是如此，我立刻就帮你引出洛荨的灵。”桑宁唤出天蛇杖开始施法，捏诀用女娲之灵顺利的一点点引出了洛荨的灵，在将灵聚拢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桑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朝清越喊：“不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我聚拢了她的灵又如何？她早已身死，而且她的身体随灵散尽，如何能重新活过来？”
清越不语，只是浅浅地笑着，笑的如同和曦一般，一如从前。
桑宁心中直呼不好，他是要牺牲自己！
“清越，你要干什么！”
现在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洛荨的灵即将聚拢，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虽不能聚灵，但还是可以聚拢并重塑她的身体。我以己之身滋养阿荨的身体，如今她的身体仍然一如当年，只要聚拢灵，便可灵体合一，阿荨便能重生。”
以己之身滋养他人躯体！这个清越竟牺牲至此，这究竟是情深至何种地步？
“你这样值得吗！”桑宁心生不忍，他用心良苦，可是洛荨到死都是那般恨着他的。
“没有什么值与不值，心之所向而已。”清越笑笑，眼见洛荨灵已聚拢，他展开双臂，道：“阿荨身体就在我体内，我的灵体立刻就会散去，还请姑娘帮忙将阿荨的灵注入。还有，不要将这一切告知阿荨。”
“我知道。”桑宁应道。她知道他拦不住清越这样的以命换命，这人这般痴情，她能做的就只有遂了他的心愿，救活洛荨。
桑宁牵引着洛荨那刚被聚拢的灵，一点点注入清越体内，同时清越的灵体快速地在散去，随着灵散发的光芒一阵交错混杂，片刻后，光芒消散，桑宁面前站着的人俨然是个妙龄少女。而清越，已然消散于天地，再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