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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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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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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自欺欺人的把它扼杀或者压制在了坚韧的、心甘情愿的自我蒙蔽中。想当然的认为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只要用布遮住而看不到,自己便会慢慢愈合。不曾想,由于自己的懦弱无能而逃避去正视它,任由它随意发展而对其不管不顾,它不但没有愈合反而肆意溃烂化脓,导致了新的更加难以治愈的创伤。这种新的创伤所滋生出的霉菌不仅腐蚀了所有生之血液所需的美好积极的养分:斗志、勇气、刚毅、坚韧、善良和爱。而且释放出无所不有的消耗生命元气的污秽之物:沮丧、消沉、萎靡、悲观、恶毒、恨。就这样,由于在原先那块原本单薄的布上又一意孤行的一再层层叠加,以致把她本来故意眯缝的眼睛遮挡的越发什么也看不见了。她高兴极了,认为终于得偿所愿,自以为把什么都抹的一干二净。它们,那无情的疮疤,再也无法折磨自己,干扰自己,影响自己。一切都焕然一新,自己也脱胎换骨了。殊不知,她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并不代表它们不再存在,已经自然消亡。事实上,它们越来越溃烂,正逐渐渗透并蔓延到她的心脏,一步一步的威胁着她的生命,她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但生命自会找寻出路。记忆,这种特殊的、却不可或缺的生命成分,这时终于登上了自己的历史舞台。当她得出定论,幡然醒悟,便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童年,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回忆那些被压抑了多年,实则自始至终都历历在目、栩栩如生的场景时。一世深刻而清醒的认识到,那根被她故意忽略的刺,其实有着自己神秘的生命本色。它借助于自己肉体这片肥沃的土壤,日渐生根发芽,在自我逃避的这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里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而这棵参天大树在某一刻终于从一种无形的形式转换成一种具体的形式,那便是她毫不自知且根深蒂固的悲观主义倾向。这种倾向越固执己见、势不可挡,她的童年经历越记忆犹新、难以忘却,她的灵魂就越悲苦不堪、凄楚不已。因此,这种回环式的自我折磨就这样愈演愈烈,在某一个瞬间,终于达到了悲剧式的高潮,继而冲垮了她多年来努力构建的理性城墙,让其浸泡在一泄如注的感性洪流里溃不成军。随着这股泛滥成灾的洪水,她的肉体在奋力扑腾中逐渐沉沦,她的意志也垮了,她的心灵千疮百孔,她的灵魂遍体鳞伤。而她的精神世界骤然倒退到那种昏昏然的混沌之态,以至于她再也看不到任何理性的曙光。她就这样颠沛在绝望的消沉之海上,思想的风帆再也不能向着希望和光明的方向张扬,而是有气无力的垂落在偏执、极端、消极、低沉的甲板上,随着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人生航船一鼓作气的走向自我毁灭。

没错,她灰心丧气到了极点。什么理想?什么梦想?一切的有意义或无意义的生活都见鬼去吧。“我太累了,我真的太累了,我再也不想坚持下去了。我只想闭上疲倦的眼睛休息,再也不想睁开眼睛看到这灰暗而阴郁的一切了、、、”她疯狂而绝望的咆哮道。她就是在这种癔症发作般的疯狂状态下想到了死,并急切的渴求一死。然而,当她义无反顾的扑向死之毁灭的时候,生之本能却像沉睡已久的雄狮一样突然苏醒了。它抬起桀骜不驯的头,用力的抖抖肥大的耳朵,立刻竖起威风凛凛的上半身,张开能吞噬被死亡辖制了一切的大口,对着深不可测的无垠苍穹惊天动地的嚎叫一声,遽然跳跃起来。“不,我绝对不能这样沉沦下去,我不能死。”这一声嘶吼似乎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她觉醒了。

总而言之。这一时期,她所过的现实生活体现她的这一思想浪潮的具体形式是这样的:一世虽然像一只疲倦的困兽一样被童年阴影投射和折磨,但随着肉体的沉沦和痛不欲生,她灵魂的理性之光在生之本能的要求下却竭尽全力的破茧成蝶、浴火重生。就这样,求死之心越迫切,生之本能越强烈。这两股陡然剧增的力量不断的向两个极端拉扯,让她在即充满希望又恣意蔓延的绝望里成为一个达到巅峰之态的矛盾体。有时,她像个瘾君子一样沉浸在绝望而沉沦的深海里,贪婪的吸食着破罐子破摔的大麻,任由自己在那种放弃一切的麻醉中自生自灭;有时,她又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斗鸡,鸡冠支棱,脖子直竖,尾巴翘起,雄赳赳气昂昂,随时准备为了理想和信仰一战到死。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她内在的最真实的自己所过的是前一种生活,呈现的是前一种状态;而别人看到她过的是后一种生活,呈现的是后一种圣人或者勇士一般的状态。无疑,无论是她无比熟悉却不能敞开心扉英俊善良的单仁,还是那些她经常与之接触而不得不与之打交道的并非陌生的陌生人,在那一时期,看到的都是她的后一种状态。因此,在他们的印象中或者说认知里,都觉得她这个人即超凡脱俗又望尘莫及。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打扰她,谁也不敢试图接近她,而她就那样一个人孤零零的与内在精神世界的暴风骤雨殊死搏斗着。

在这样的一种状态下,一世清醒的认识到主宰自己现实生活的精神韧带正处在千钧一发之际,无论哪一方获胜,作为载体的自己都是牺牲者。所以,觉醒后的她像所有热爱生命、感恩一切、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具有种种高尚人格、美好品质的人一样,为了自我解救,决定即便历尽千辛万苦,也要竭尽所能的寻找出路。就这样,她选择离开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一段时间,在充满未知因素和无限可能的外面寻找一种也许存在的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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