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愤愤地踹了尸体一脚。
这人作恶多端,她自是不打算轻饶他,精心为他设计了一个死法——让他的同伙们轮流上他一遍,上得他天昏地暗,上得他口吐白沫,上得他米青尽人亡。最后再让他们割了他的脑袋。谁要是敢不配合,她就拿走谁的全部家当!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刚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崔遇就脚下生风的跑去杀人了,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
混账!真是个混账!
“谁说人死了就不能那样了?”
岂料崔遇认真的看着她,语出惊人。
裴舒目瞪口呆。
他、他是说……让那些地痞上去和尸体大战三百回合?
她只是缺德而已,又不是变态!
混账!
他真是个混账!
在她一味气闷之际,崔遇已快步来到她身畔,于行走间带起一阵瑟瑟的凉意,长臂一伸,亲昵的揽住了她的肩。
裴舒的半边身子立刻就麻了,木了,僵了……
这回他没有扣她的脉门,而是换了个花样,完全以内力压人,不给她动弹的机会。
“别闹了。”
他拿下巴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像是在哄顽皮的孩子,“乖。”
语气近乎宠溺。
“够了。”
裴舒无奈道:“我引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我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说那些的。”
他的表情竟是比她更无奈。
至于他紧接其后的话就近乎无赖了,“有话我们改、日、再说。你先回去,我留下来善后。”
他将‘改日’二字的音咬得很重。
“谁要和你改日了?”
裴舒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怄得几乎要闭过气去。
“日、后,你真的不愿再见我了?”
他神情低落,目光黯淡,一根手指头却不安分的挠上了她的掌心。
而她脸若冰霜,语气冷漠。任谁见了都以为她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他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这副装可怜扮无辜的样子像极了她,却远在她之上。她不过学了点皮毛罢了。但凡和他对上,她便始终是落下风的那个。
和他相比,她就像一只尚未学会爬树就扑上前挑衅的老虎,被他这只成了精的老猫当成了鼠儿来戏弄,时不时的伸出利爪,不轻不重的挠上她一下。偏生她有所顾忌,不能真的和他撕破脸,只能忍着,噎着,受着,盼着他有一天突然迷途知返,放过她,另去找旁人祸害。
“时辰不早了。听我的话,良家妇女应该在坊门关闭前就归家。”
崔遇抬头望了眼天色,附耳道:“你先走,亥时三刻我会来寻你。有什么话,都留到那会儿再说。”
“你说话能不能别离我这么近?再说了你大晚上来干什么,我……”
他鼻间呼出的温热气息暧昧的拂过她的耳畔,七分痒,三分骚气,加在一起便是十分的不自在。
“反正不干你。”
她话音未落,便被他生生打断了。
这混账!
裴舒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崔遇却抢在她暴起之前就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招摇过市,当着众人的面情意绵绵道:“你早些回去罢,放心,我会想你的。”
不要脸!谁稀罕你想了?
裴舒怒极,面上却明智的选择了假笑和装娇羞,以防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施与她更多难堪。
“进去罢。”
逗也逗够了,抱也抱够了,崔遇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她这个玩物,将她塞进一辆华丽异常的马车,连厢板都是鎏金嵌玉的,绣着重瓣牡丹的蜀锦幔帘悠悠垂下,遮住了外面窥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