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形状长而媚,眼尾微微上挑,眼珠的黑白不是很分明,眸光离合间自有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仿若烟波浩渺,雾起林梢。越是离得近,便越发看不透他。
“这就是你想要的?”
此时此夜,他并没有同她对视,而是半闭着眼,沉默了很久,久到裴舒以为他可能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轻笑了一声,问道。
“是。”
裴舒其实也觉得自己挺不识好歹的。
明明有他在,报仇就会变得跟过家家一样简单。
她用不着挖空心思去调查梁家的底细,也无需见天撒那么多银子出去,只消他随意的搭把手,所有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若是她肯软下身段求他,说不定梁燕娘隔天就家破人亡了。
但她不愿。
那是她的事,和他无关。
那也是她最后的自尊。
同时,她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能否摆脱他的纠缠,重获自由身,就看这一回了。
“如你所愿。”
崔遇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冷漠,说道。
“好。”
裴舒彻底放下心。
此人虽是性格恶劣,但答应过她的事从来就没有食言的。
“我替你倒杯茶去?”
她朝他灿烂的一笑,很是好客的提议道。
目的已经达到,她便没必要继续跟他耗了。
等他把一杯茶喝完,她便能很自然的发出逐客令,客客气气的送走这位大爷,自己得以和周公团聚。
“不劳烦你费心,我马上走。”
崔遇站起身。
他将她的小心思、小动作全看在眼里,心中顿觉索然,知晓自己留下来只会自取其辱。
“要不……我送你到门口?”
裴舒喜出望外,也跟着站起身,故作友善的客套了一句。
走吧,赶紧走吧走吧!
千万别回来了!
“谁稀罕你送了?”
崔遇冷着脸,拂袖而去。
裴舒毫不介意,面上仍是笑靥如花,心内却开始叫苦。
先前坐在灯下等了他许久,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一起身才迟钝的发现腿脚早就麻了,脚心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蚂蚁爬过,奇痒无比,眼前金星乱冒,直让人站立不稳,几欲委顿于地。
“嘶……”
本想用力跺跺脚,缓解不适,岂料此举是火上浇油,麻痒的感觉登时从脚心蔓延到腿根,膝盖发胀,小腿发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去,眼看就要磕到坚硬的紫檀木案几的桌角上,破相倒不至于,淤青肯定是少不了的。
幸好他已经走了,没让他瞧见。
即将扑地之际,她心中闪过的竟是这一个念头。
但预想中的磕碰没有发生。
一道清冽的、好闻的酒气扑面而来,臂弯带着炙热的体温,一寸寸熨烫着她的肌肤。
是崔遇?
他不是走了么?
她居然趴他身上,把他压倒了?
这可比摔出满头包严重多了!
裴舒脚也不麻了,眼也不花了,急吼吼的抽身而起,想要远离这张烫手的肉垫。
她的反应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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