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崔遇的动作更快,完全没给她逃离的机会。长臂一伸,便紧紧的圈住了她,结实有力的身躯一个强势的翻转,便把她死死的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来。
咫尺间,呼吸相闻。
只要再挨近一点点,他就能碰到她的唇。
“你疯了!快放开我!”
隔着薄薄的衣料,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如此之近的接触,顷刻便唤起了裴舒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只觉毛骨悚然,手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节攥得发白。
“别动。”
崔遇的声音微哑,仿佛是带着极端的克制和压抑。
她全身一僵。
这点细微的反应,逃不过压在身上的那人。
“我自己会走。”
那人定定的盯着她,轻声说道。
声音似是有些含糊不清。
而那人的额头,似是烫得有些不寻常。身上除了酒气,竟是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隐藏其中。
“你……”
裴舒瞳孔骤缩,旋即冷笑了一声,“有伤在身,还跑来给人垫背?你这是扮情圣扮上瘾了么?”
“谁受伤了?我?你怕是弄错了罢。”
崔遇不以为然。
“鬼才信你。”
裴舒略微贴近了些,用力的嗅了嗅,确信自己没有闻错——他身上的确有一股血腥味。
“你是狗变的么?”
他居然还有心情嘲笑她。
“快把上衣脱了。”
裴舒懒得理睬,轻轻的推开他,起身将油灯弄亮,重又凑到他的面前。
灯火昏黄。
他衣衫半褪,露出一方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线条流畅,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紧韧。
“再脱。”
裴舒见了他搔首弄姿的样子就来气,“我是来瞧伤的,不是看你卖肉的。”
“真拿你没办法。”
生活不易,崔遇叹气。
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中,衣衫终是被他从肩上拉下。
一道长长的刀疤从肩胛骨横穿后背,劈出了深深的豁口,边缘处皮肉翻卷,十分狰狞。大半部分已开始结痂,只有一小片在往外渗血。
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回去休养,而是在她遇着点不痛不痒的滋扰时就抢着冲出来?
不,他应该是回过崔家了。
在暗巷分道扬镳之后,他不止是收拾了她留下的烂摊子,顺便还回崔家剥掉了溅上钱子淳污血的衣裳,之后沐浴净面,将里里外外的衣裳换了个遍,又往上面洒了点酒液遮掩,好一番折腾,这才捱到了亥时三刻。
因他是光鲜亮丽的前来,说话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厌,她愣是没看出他的不妥。最后若不是他舍身做肉垫时硌到了伤口,流了一点血,让她闻到了味儿,又有先前暗卫随行那一茬给了她启发,估计此事就让他囫囵过去了。
“心疼了?”
见她呆怔了许久,崔遇嘴角弯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试探着往她身边靠,“你若心疼我,就……收留我一晚。”
裴舒摇头。
“谁稀罕住你这个狗窝了?”
崔遇自讨没趣,灰溜溜的挽尊道。
她仍是摇头。
“你在江边受的伤?”
然后,她转过脸,突兀的问道。
虽则是在发问,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