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原谅
回到办公室，思丝问米勒，“你为什么不让尧尧继续谈了呀。”
“因为没有意义。”米勒深呼了一口气，他的灵魂也被掏空了，“刚才，家属已经愤怒起来，还表现了快速上升的攻击性，我担心对你们不利。”
“为什么？”唐尧不理解，他明明是在救他的父亲。
“放弃并不一定是软弱，但他的放弃是计算的结果。你的坚持，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与自私。”人最难驯服的是自我谴责，米勒接着说，“我们处于一个市场型的社会，意味着我们的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包括家庭、亲友、爱情都被组织到了市场原则的体系中。每个人，在别人心里，都有一个价签。”
“对于他而言，父亲的计量单位就是20万。已经了20万，当我们提出卖房方案时，就突破了他的底线。”
“如果再紧逼，他会把自己内心的冲突，全都归结于你的步步紧逼。”
“层出不穷的医患矛盾，不是医生治不好，而是家属治不了。说白了，比起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推责于医生更容易。甚至极端的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减轻自我谴责带来的伤痛。”
世界从来风平浪静，人心才是大海。唐尧此时才感到后怕。
米勒问到，“你需不需要我以社会救助的名义，负担这个病人的治疗费用。即便是100万，应该也不是大问题。”
思丝震惊地看着米勒，唐尧却摇了摇头，小声说，“不用了。失而复得，也避免不了重蹈覆辙。上个月，也是在这个病房，有个重度烧伤的病人，家人决定放弃治疗。我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她抬起头，向上抹了把眼泪，挤出笑容，对米勒和思丝说，“可能，这就是医生的修行吧。”
米勒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思丝过去抱了抱她。虽然只是初见，陌生并不存在，三人都有同样的孤独。
——
走出住院楼，思丝对米勒说，“谢谢你能来。”
“谢谢你能想到让我来。”米勒说。
“我请你吃饭吧，作为答谢。”思丝提议，“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一般当场我就报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吓人。”米勒开怀大笑。
他不知道何时开始，自己的内心变得这般柔软。以前如同一扇关闭的窗，外面阴晴风雨了然于心，却甘愿躲进小楼，不管春秋春夏。现在，好似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阳光与风雨都闯了进来。
“走吧，吃什么？”思丝打开车门。
“我有个威士忌酒吧，厨师做的taco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米勒提议去maybe magic。
“可以啊，你还开酒吧？”思丝越发觉得米勒和在学校、医院遇到的人不一样。貌似一块冰，但他的内心却有熔岩，就像南极的埃里伯斯火山，遥远而神秘，却真真切切地存在。
——
米勒和思丝说笑着走进mbm。豪斯竟然还没有走，michelle也在，坐在他的对面。
豪斯的表情突然亮了，一副看戏的模样。michelle看到他的表情，把头转了过来，抬着下巴，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米勒心想，怎么把这两货给忘了。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了，“思丝，这是michelle和豪斯，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思丝一脸疑惑，“豪斯集团不是民营企业吗？”
豪斯马上站了起来，“我是豪斯集团的豪斯，但我们三个合伙开了另一个公司，主要是做企业谈判咨询的业务。你好。”
豪斯把手伸了过去，michelle也站了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思丝，我是米勒的助理。”
两人把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米勒，八卦的眼神就像砰砰作响的背景音乐，铺垫着悬念的揭晓。
米勒摊开掌心，指着思丝，说，“豪斯，michelle，这位是思丝。”
两人露出“就这？”的表情。
michelle拉着思丝坐了下来。
米勒坐在豪斯旁边。
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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