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不是货的问题，只是…闳爷前几天不是想在腾冲绑个女人吗，迟爷把这事交给我去办了，我也给您绑到了，可半路又被九哥截走了。”</p>
“九哥？哪个九哥？”</p>
“还能有几个九哥？我们九戎台的九哥！”</p>
苏闳治一下子从皮椅上站了起来。</p>
“你是说关九？”</p>
“对，他底下的人都喊他九哥。”</p>
……</p>
范庆岩这个电话算是一箭双雕：一是向苏闳治表明了忠心，二是挑拨了迟峰和苏闳治的关系，至少让苏闳治知道迟峰并没有百分百在替他办事。</p>
“看来这个迟峰还是忌惮关九，没胆量的东西！”苏闳治怒斥一声。</p>
苏霑看出父亲不悦，立即贴心地凑过去问：“爸，云南那边出事了？”</p>
“暂时还没，不过迟峰这只老狐狸有贼心没贼胆，到现在还怕上头怕得要死，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给我捅娄子！”苏闳治将手机扔到桌上，突然想起范庆岩刚才说的话，眼中冷光杀过，突然问，“对了，九戎台现在的主事人你有没有见过？”</p>
苏霑立即摇头：“没有见过，这人太低调，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不过我知道他是关钊荣生前收的义子，关钊荣死前把九戎台交给他，当时底下很多人不服，特别是当初跟着关钊荣打江山的一帮老人，都觉得他年纪轻资历浅，怎么也轮不到他当九戎台的主事，可是他接手九戎台四年，居然也把事务理得条条顺顺，也不知是手段高明还是手腕狠辣，总之现在底下人已经没几个不服。”</p>
这些都是苏霑平时在道上混玩的时候听来的，除了和迟峰有往来之外，苏家与九戎台的人本无太多渊源，</p>
苏闳治就有些不明白了，那为何这个关九会去截唐惊程？难道他也打那只玉麒麟的主意？</p>
“你等下！”苏闳治从身后柜子里翻出一本老相册，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他最近几年经历过的一些大小场合活动，他一张张往后翻，终于翻到那张照片。</p>
照片已经很旧，看上去像是好几年前拍的了。</p>
背景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某个葬礼的抓拍镜头，镜头里全是穿着一律黑色衣服的男人，个个面目森凝。</p>
苏闳治最后将目光定在领头的男人身上，男人穿着黑色薄呢大衣，微低着头，手里抱着关钊荣的遗像。</p>
旁边有人替他打着黑伞，而在男人身边还站着一个穿黑色呢裙的女人，女人手边牵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孩。</p>
“爸，这照片是……？”</p>
“这是几年前关钊荣的遗体告别会，早年苏梵刚起步的时候，我跟关钊荣还有些小渊源，所以他死后我也去拜祭了一下。这张照片就是当时拍的，而这个抱着遗像的人……”苏闳治指了指领头穿黑大衣的那个男人……</p>
“爸，这男人我认识！”</p>
“你认识？”</p>
“对，前段时间杨曦的案子庭审，唐惊程是主要嫌疑人，这男人上庭为她作了不在场证明。”经苏霑这么一提醒，苏闳治才猛然察觉。</p>
他立即从电脑上搜出杨曦案宣判的新闻照片，再比对了一下照片上抱遗像的人。</p>
“他是关九！”</p>
“什么？”苏霑一时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关钊荣死后九戎台新的主事人？”</p>
苏闳治眼底冷光聚集，再回想刚才范庆岩在电话里说的事，将相册合起来拍到桌上：“阿霑，去查，赶紧去查关九和这女人的关系！”</p>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目的和唐惊程搞在一起，九戎台插手，都是一件让苏闳治头疼的事。</p>
唐惊程在昆明机场的休息室休息了几个小时，情绪稳定了一些。</p>
机场的工作人员为她重新改了登机时间，她坐后面一班航班回云凌。</p>
唐惊程抵达云凌机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的光井，她从机场出来，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站在夜幕黑沉的天际之下，突然一下子没了方向。</p>
“喂，我叫关略！”</p>
“我不是医生。”</p>
“我自己开了间小咖啡馆，你要有空可以去我店里看看。”</p>
唐惊程在机场休息室的那两个小时，把关略与她相识的整个过程都回忆了一遍，她觉得应该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宁愿相信范庆岩撒谎。</p>
“喂小姐，你还走吗？不走后面还有客人等呢！”出租车司机已经没了耐心，唐惊程目光垂下去。</p>
“走！”</p>
“那去哪儿？”</p>
“去市区大庙弄。”</p>
……</p>
关略睡梦中听到枕边的手机铃声响，他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一个“唐”字。</p>
睡意一下子都醒了，关略将手机调成静音，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楼轻潇，还好她没醒。</p>
关略轻轻将楼轻潇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挪开，下床，走到阳台上接了电话。</p>
“喂…”</p>
“……”那边没有声音。</p>
大半夜接到唐惊程的电话，关略心里有些不良预感，等了一会儿，关略又问：“怎么了？说话！”</p>
唐惊程听着那边的呼吸声，黑夜的暮色好像更加无边无际。</p>
“唐惊程…”</p>
“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九司令门口等你。”</p>
关略收了手机，回房轻手轻脚地把衣服穿好。</p>
床上的楼轻潇在被子里翻了一个身，眉头皱了皱，好在没醒，他舒了一口气。</p>
昨天是元旦，他去云南之前答应楼轻潇会尽量赶回来陪她过元旦，他做到了，找到唐惊程那晚他便连夜定了机票，隔日一大早就飞回云凌，把唐惊程一人丢在腾冲。</p>
他借口回来有急事要处理，他借口回来要陪楼轻潇过元旦，可是很多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只能骗别人，无法骗自己。</p>
他跟唐惊程之间，错过一次，在腾冲宾馆那晚，差点又要错第二次，好在楼轻潇的电话打过来，他及时收了手，不然欲孽深重，他如何处理三个人之间的关系？</p>
关略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出了卧室。</p>
楼轻潇听到一声很轻的关门声，走廊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随后楼下车灯亮起来。</p>
她撑住自己残缺的身体下床，一点点费力挪到床边的轮椅上，车轮滚到窗口，她解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关略的车子已经开出别墅门口的宽径。</p>
车灯紧紧变小，最后消失。</p>
“唐惊程…”楼轻潇在黑暗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滴水，五指揪紧下肢空掉的裤管。</p>
关略一路车速都很快，加之半夜路上没什么人，只了半个小时便赶到了市区。</p>
车子开进大庙弄，冷夜森暮，唐惊程独自坐在九司令门口的台阶上，旁边放着她的行李箱，脚边都是她抽掉的烟屁股。</p>
直到听到汽车引擎声，关略开了车门跳下来。</p>
唐惊程在冷风中抬头，烟雾散尽处，她看到正朝自己走过来的那个男人。</p>
“喂，姑娘，能不能搭把手！”</p>
“姑娘，愣着干嘛，把他拉上去啊！”</p>
“还有气儿吗？有气儿的话给我捂着！”</p>
“好姑娘你振作一点！”</p>
“喂，我叫关略！”</p>
“我自己开了间小咖啡馆…”</p>
各种片段在她脑中集散，融合，最后“轰”一声全部炸成碎片。</p>
关略已经神色匆匆地走到唐惊程面前，见她面色异常地坐在台阶上，不由有些恼。</p>
“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大半夜坐这里干什么？”</p>
唐惊程鼻尖皱了一下，很冷，又有些想笑，最后用手随意捻了捻眼角，抬头问了一句。</p>
“关略，你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