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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舒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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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畔上的石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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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畔间的女孩儿,果然是他女儿。

想起那盆美丽的石竹和自己那未逐的心愿,我淡淡的问:“您女儿挺喜欢呐,干嘛一天尽躲藏在屋里呢?”,老者原是喜悦的脸色暗淡下来,嘴唇轻轻地蠕动却又没有声音。

“我能见见您女儿吗?”我突发奇想不抱希望地轻轻道。

老者闻声却唬地亮起了眼睛:“真的?您愿意见她?谢谢,谢谢,谢谢您呀!”,这下倒轮到我唬起了双眼:对他父女俩来说,我这个地道的城市女孩儿是陌生人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的连声感谢?照例,他应该引起警惕或婉拒什么的才对。

终于见到那女孩儿了,我的心却一下掉进深井:

女孩儿果然有着一张极美又秀气的脸庞,一件漂亮但质地低劣的单衣穿在她身上,被渐趋隆起的胸部顶出别样丰盈;而她的下半身却空空如也,就那么直直的坐在显然是老父亲给扎做的絮木椅上……

没有失望没有惊诧也没有悲哀,耳旁响起老父痛苦而绝望的低泣,二个同龄的女孩子就这样相逢在落日的金黄色余辉中,默默的相互打量,静静地彼此凝视。

如的年龄,如歌的岁月,贫困在肆虐。

窄小的租赁房里,什么值钱东西也没有,唯有那满屋折好的千纸鹤,绿绿,振翅欲飞……十年前一场惨烈的车祸,夺去了少女母亲及三个哥哥的生命和她双腿,只有在万家团聚的春节里还苦苦守望着小摊子的父亲,侥幸躲过了劫运,与高位截肢的女儿相依为命。

难怪她那么喜欢窗畔上的石竹!难怪她那么无奈的躲藏在阴影里!

我们成了好朋友!

在我的影响和劝说下,女孩儿的父亲咬紧牙关拿出了不到紧急关头不能动用的一点积蓄,托我给自己女儿选了一台二手电脑。

那些难忘的日子里,我手把手地教会了女孩儿入门操作;又遵她所求,送去了许多散发着油墨香的各种书本……

从此,一个崭新的天地呈现在女孩儿面前。

我绝没想到,只有小学文化的女孩儿天资极高,很快就进入了广漠卓远的文字深处和高深莫测的网络世界;一个云淡风清的傍晚,我的qq啵啵啵地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那女孩儿给我发来的信息:姐,我学着写了一篇小说,您愿意读吗?

我怎么不愿意读呀?傻姑娘!

惊喜之下,我点开自己的qq邮箱,一篇二千字左右的小说《窗畔上的石竹》,夹带着我熟悉而陶醉的石竹香赫然跳出。

我一口气读完,禁不住心潮起伏,热泪盈眶:多年压抑在灵魂深处的情感,对美好生活及人生梦想无尽的展望,撕心裂肺一泄无垠的跳跃在字里行间……啊!生命啊,生命啊!生命的青春火把在熊熊燃烧……

我得承认,我第一次被一个陌生女孩儿的顽强执着与丰富火热,深深地感动了。

托玛斯•杰斐逊在《独立宣言》中指出:……人人生来平等,均有生命与自由生活的权利……女孩儿则在小说中大声地喊道:我也有自由呼吸和甜蜜恋爱的权利,石竹夜夜与风呢喃与月缠绵,我也渴望着建功立业和出人头地……

现在,二颗摆脱了孤傲的灵魂,隔着时间和空间在无声对话;

一瞬时,我真的听见了人的心性深处,经久不停喧哗着的思想波澜……女孩儿感恩,文中将我比作普罗米修斯,圣母玛丽亚云云。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从此知道了人的生存价值:

那就是,面对生活中的弱势群体要有恻隐之心;

那就是,面对你遇到的期盼的眼睛不要轻易扭过头去;

那就是,面对美和孤独要充满至诚至真至纯的好奇;

那就是,由衷的赞颂和相信每一个平凡的生命都可以创造历史……

仰望星空,感叹个人的渺小,渺小得不屑一提;直视心性,惊讶每一种思想竟那般相同,相同得莫辨雄雌。读者啊,请听我说:生活,对每一个人实则平等,无论高贵卑微无论贫穷富有,只要心中有梦,你就会享受到别人无法理解的生存的快乐与幸福!

多么的好啊,经过一番深思,终得以远眺于神明的宁静!

女孩儿自此越发不可收拾,上网,开博,写作,交流……已是国内数个一流大型原创中文网站的签约金牌写手,月收入过万;其青春题材的畅销小说被出版商们一本本的隆重推出或再版,引得众多青少年读者趋之若鹜……

今天,提起“若雨”的大名,粉丝们谁不晓?网络上谁不知?在惊叹其才华横溢和巨大商业价值的同时,谁又知道,“若雨”竟是一个曾经濒临绝境的高位截肢女孩儿?

抬头,今夜,窗外,万籁俱寂,星汉灿烂,横切无垠。

唯有我的窗口与女孩儿的窗口灯亮如新。

唯有窗畔上的石竹淡香宜人交相辉映。

没有过多的叹息和感激,也没有过多的鼓励与互勉,苍茫人世间,二个同龄女孩儿在艰辛跋涉,只为了心中那不熄的梦想和簇新的火焰!

“人的一生应当有/许多的停靠站/我但愿每一个站台/都有一盏雾中的灯/虽然再没有人用肩膀/挡住呼啸的风/以冻僵的手指/为我掖好白色的围巾/但愿灯象今夜一样亮着吧/即使冰雪封住了/每一条道路/仍有向远方出发的人/”

哦,我的窗畔上的石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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