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铺垫,看见果果时,我的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
芸姨赶忙安慰我,说医生已经查过了,就是普通肺炎,她不过是看着孩子可怜,万般不忍心才给我打的电话。
除了按月给芸姨汇去果果的生活费,之前我和芸姨的约定是我每年回去小城看一次果果,而小孩子也长得特别快,记得他刚生下来刚过满月,我就像急于扔掉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把他扔给芸姨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c市,一年后第一次回去看他的时候,他会牙牙学语了,下一次,会自己玩了,去年我回去看他,惊诧地发现他不知不觉个子又长高了,还会用稚嫩的声音背唐诗给我听。
我承认看见果果的成长我心里是怦然绽放了一丝丝的喜悦,可是当芸姨左追右堵地让他喊妈妈,他却躲得远远的死活不肯喊那一声时,我的心又像染上了一层灰,失落得很。
说实在的,我对果果的感情有点复杂,他虽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是每次回去看到他,总能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18岁时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一段荒唐的经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忘掉回忆,那么不管多么贵我都愿意买来吃。可是没有,不但没有,而且,果果的存在就是一个如山铁证,他的存在证明了我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一个简单的女孩子。
我才不到24岁,可我已经是一个四岁多孩子的妈妈!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崩溃的!
所以我怕回老家,怕看见他。虽然我和果果见面只有区区几次,可是哪怕我能和全世界的任何人撇清关系,我也不能和他撇清关系。
此刻,我望着躺在雪白病床上闭着双眼正乖乖睡觉的果果,心里好一阵刺痛。我伏在床边,将他的小手拿过来放在手心里,眼泪像黄果树大瀑布一样喷泻而下。
“果果发烧烧得稀里糊涂的,一个劲儿的喊妈妈,小离,你看我也是没办法。”芸姨在旁边小声说。
我对芸姨点了点头,哽咽着说了声“辛苦你了,芸姨,谢谢你。”
护士进来扎针的时候,把果果叫醒了,他一看见我,就扭过头去问芸姨,“奶奶,这人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
我的心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下,是啊,总共见过三次面,他怎么能够记得我是谁?胡乱抹掉眼泪,我过去搂了搂他,轻声道,“果果,我是妈妈呀,你不认识妈妈了?”
果果一把把我推开,用充满敌意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看起来好冷啊,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四岁小孩应有的眼神!他那稚气的声音让我一瞬间又泪眼婆娑了,他说:“我不认识你,你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上班,她要上班挣很多很多的钱才能给我买很多玩具,买很多好吃的,让我上很好的幼儿园。”
护士提示我该给孩子扎针了,我只好退到一边。果果一看见针就吓地嗷嗷地哭了起来,我不忍心,踉跄着脚步跑到隔壁那个空着的病房里,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在里面,把耳朵使劲地捂住,可是这样根本没用,我还是能听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每一声都像是一根带着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心上!
我的心疼得都要碎了。真的要碎了!
那个护士可能是个实习生,一连扎了两次都没扎进去,她抱歉地跟芸姨说孩子的血管太细了,不好扎。
就在这时我就像个泼妇一样地冲进了病房,我一把把那个急的满头大汗的小护士推到一边,声嘶力竭地吼她,“你到底是不是护士?没有学过就不要来拿我儿子做试验!滚开!喊你们护士长过来!”
小护士红着双眼一边道歉一边走出了病房,后来护士长过来,终于一针见血,我这才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我问,“你是果果的监护人?”
我点了点头,医生又说:“虽然说我们医院看这种病没问题,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把孩子带到c市的大医院去治疗更好一些,孩子体质有点弱,你这当妈的有点不尽职哦。”
我愣了一下,医生走出病房后,芸姨欲言又止的样子引起我的注意,我问她,“芸姨,你想说什么?”
芸姨叹了口气,“小离,不瞒你说,芸姨最近身体状况也很糟,前些天腰疼得走不动路,来医院做了个磁共振,说是腰椎间盘突出,还挺严重的,所以,我也是恐怕不能再帮你带着果果了,我建议你把果果带去,果果这个年龄,需要你多陪陪他,不然孩子大了就不好联络感情了。”
“你知道的,芸姨,我要赚钱养果果,带着孩子比较麻烦。”
我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是一个当妈妈的应该说的话吗!
让我下决心把果果带走的,其实是芸姨下面这些话。
芸姨说:“小离,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你时候的遭遇,不要让果果再品尝一遍,他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先不管孩子爸爸是谁,总之果果现在就你是他最亲的人了,如果连你都不要他,那么将来他长大了,一定会留下心理阴影,而且他现在还小不懂事,稍微大点你就是想带他走,估计他也不会认你这个妈妈。”
芸姨的一番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我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想起自己可怜巴巴地抱着小熊站在街头等陈德刚的那个画面,那个时候的我,太无助,太渺小,全世界都把我抛弃了,可是我还是对我的中国好爸爸抱着那么童真的期望,希望他买了可爱的小书包,会牵着我的小手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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