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里虽然很穷,没有好吃的糖果,甚至没有最疼我的妈妈,可是我还有陈德刚这个爸爸。
然而就连他,都那么狠心把我抛弃了。
在福利院的那些个日日夜夜,我和周围的人群是那么格格不入,我不和小伙伴们玩耍,他们嬉笑打闹的时候,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我吃饭的时候从来不挑,我从来不调皮不会让罗妈妈生气,后来罗妈妈心疼地问过我一次,她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和大家玩?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也淘气淘气?”
我抬起头,望着那张慈祥可亲的脸,说了句,“因为我想爸爸,如果我不乖,他就不来接我……”我的声音低的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每一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乖乖地躺在我的小床上,我睡不着,我一遍遍地在黑暗的夜里做一个异想天开的梦,第二天,第二天我爸爸就会来接我回家。
当我终于耐不住瞌睡虫的攻击睡着的时候,我还会做那个千篇一律的梦,我爸爸站在我面前笑着向我伸过手来说:“丫头,我们回家吧!”
我伸过手去,想要够到他那温暖的大手,可是哪怕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也够不到他的手,然后,我就会从梦中哭醒。
童年的阴影,被抛弃的阴影,像个蛊一般,牢牢地种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可是现在,难道我要让我的果果也像当初的我一样,重复一遍我做过的噩梦吗?我是亲妈啊啊啊!我不能这样做啊啊啊!
万般纠结后,容不得我再有半点的犹豫,我跟芸姨说:“好的,芸姨,我带果果走。”
点滴打完之后,我们就办了出院手续。就在我努力和果果套近乎,甚至当他淘气地说只要我愿意趴在地上当大马让他骑他就和我玩儿时,我毫不犹豫就趴在了地上。
我们玩得很嗨皮,我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芸姨正靠在门边抬起袖子抹眼睛。
我这只一点也不肥壮的大马在地上已经爬了十几分钟,实在有些吃不消了,就在这时,月亮之上又开始唱了起来。
“果果,先下来好不好?让妈妈接个电话我们再继续骑大马。”
果果被芸姨调教的非常懂事,他赶紧停止了嬉闹,乖乖地从我的背上爬了下来。
打电话来的人是萧长安,看到这个名字,我拿着的手突然猛烈地颤了一下,摔到了地上,果果把捡起来递回到我手里,还催我,“快点快点大美女。”
这小家伙,不叫我妈妈,竟然叫我大美女!
我那山寨货,居然还健在,我接通了电话,萧长安慢条斯理地说:“莫离我在你楼下,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我不在。”我应道。
“不在?那你在哪?”他不满的问。
“我和宁致远来成都出差了,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吃饭。”看着果果的那张稚嫩的小脸,我突然觉得萧长安神烦。
“什么,你和宁致远一起?什么时候的事?什么?昨天就去了?!”
咦,我怎么听出来萧长安的语气里有点怪怪的味道?是吃醋还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撂下一句“不好意思我先挂了,宁总过来了。”就按了挂断。
我好说歹说地跟果果纠缠了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这小家伙才同意和我走,不过,我刚要夸他听话时,他居然小屁股一扭钻到芸姨怀里哭了起来。
虽然我是果果亲妈,可是毕竟芸姨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了他,这说带走就带走,也实在是难为孩子了。
芸姨帮着哄果果,说是只要他乖乖跟妈妈走,芸奶奶就会过几天去c市看他,如果他不乖,那芸奶奶就再也不去看他了。
果果止住了哭泣,哽了好几下才说出来,“芸奶奶,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果果去了c市,要上更好的幼儿园,以后才能上更好的小学。这些只有妈妈才办得到。”芸姨笑着说,眼眶却红了。
果果走过来,站在我面前,用他那双黑葡萄一般纯洁的眼睛注视着我,“大美女,我跟你走。”